换鞋、开暖气,把电视打开,音量调到很高。快要新年了,主持人一个个象磕了药,一开口就qíng绪激昂。
为什么别人的快乐来得都那么容易呢?
陶涛站在莲蓬头下,眼泪和热水一同哗哗流下。
穿了浴袍出来,听到手机在包包里叫个不停。
左修然还在办公室,声音疲惫,四周很安静,连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清清楚楚,“我刚开完会回来,还没吃饭,吸了一下午的二手烟。”他向她抱怨。
“嗯。”她紧咬着嘴唇,不敢多说话,生怕下一刻自己qiáng行抑制的qíng绪突然漫出,她会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基础设备的安装算是完美结束,但主设备的安装程序,我今天细看了下,还有些问题,我明天要回北京一躺,和那边的德方工程师探讨探讨。培训的资料我发在你邮箱里,你明天把它校对、影印出来,发给安装人员和cao作人员。”
“嗯。”
“今天怎么这样深沉?”左修然调侃道,“是在被窝里给我打电话,不方便?”
“不是。”
左修然停顿了下,轻轻一笑,“你这笨手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呢?电脑也没关,门也没锁。这次又开始关心心脏问题了?”
她下午在健康网上查看心脏病的发病症状和一些急救方式,准备打印出来给保姆阿姨,如果妈妈一旦发病,保姆也知道该怎么做。后来接到叶少宁的电话,心就乱了,什么也没做成。
“对不起。”
“喂,你在给我堆积木吗,一次多一个字。我坐下来了,你说吧,是谁心脏不好?”
也许是天冷,也许是夜太静,也许是此刻太孤单,也许是他随意的语气背后悄无声息的关怀,泪,一滴,又一滴,再一滴,然后成串的滴落地衣襟上,最终她泣不成声。
左修然显然听出来了,开始沉默,任她哭得气都接不上来。
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我……妈妈……”真好,她终于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痛哭的理由。
他嗯了一声,没有多问,然后便挂了电话。
华烨回来时,她眼睛红肿得象只小兔子,对着电视屏幕发呆。
“出了什么事?”华烨大衣也没脱,忙走过来摸她的脸,她发现他的手很冷,身上没有一点烟味和酒味,味道很清慡。
“看了刘德华演的《童梦奇缘》,很伤感。”她站起身,帮他挂好大衣。
华烨拧拧眉,去餐厅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是个悲剧吗?”他好象很开心,嘴角弯着,眉宇间有某种温柔的东西轻轻dàng漾。
“嗯,一个小孩子吃了一种快速成长的药,在一周之内变成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他以为长大之后,就可以不要回家,不要上学,不会被别人欺负。可是在这一周中,他发现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大人也有大人的烦恼,大人也有许多解决不了的事。长大的代价,是失去从前你以为不值得但以后再也不会拥有的东西。”
“哦!”华烨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感觉这个故事有点说教,并不伤感。“很晚了,早点上chuáng吧!”
他转身进卧室拿睡衣冲澡。
“老公,你有想过我苍老的样子吗?”她喊住他。
他回头看她,笑了,“不就是头上多了点白发,眼角多了点皱纹吗?还能是什么样,我说不定就成了一糟老头。”
有一天,她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笑起来满脸皱褶的样子,他会看到吗?
林忆莲在《至少还有你》里唱道: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已,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
唱这歌时,她和李宗盛历尽艰辛,终于走到一起,想必这歌词也是她对他的心声吐露,只是今日两人早已劳雁纷飞。
如果真的能一夜白头,虽然接下去是衰老、死亡,可是能有这么一个人一直紧紧抓着你的手,站在你身边,那也无悔了。
“gān吗这样看着我?”她两只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眨都不眨,华烨挑眉问道。
“我想像不出你是糟老头的样子。”她慢慢地向他走近,她想他们有可能走不到那一天了。
“傻样,那么远的事gān吗cao心。”他揉乱她的长发,很难得的主动抱了抱她,“乖,去睡吧,我马上来!对了,明天是张弘的生日,我下午没事,先过去和他们打牌,你下班后直接过去,在我们常聚会的那家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