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年关将近,宁老爷子总是希望家里团团圆圆的,二来,萧潇严格意义上尚未过门,老是留在路家也不好。所以,最后宁老爷子一拍板,将孙女和曾孙女召回了家中。
因着路子谦答应了叶开年后举办完婚礼就回公司,萧潇帮着他一起处理和阅读文件,突然就变得非常忙碌,早出晚归,连家庭聚餐都常常错过。
她与宁刃的争执,便是由此激发。
那日,她因为陪着路子谦,一起去锦和湾视察,然后又陪了他用了晚餐才回来,到宁宅的时候已经几近十点。一进门便看到宁刃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善。
“到我书房来。”宁刃丢下一句话,起身拔腿往楼上走去。
不得不说,宁刃生气的时候还是极有威严的。一向不服他管教的萧潇也只是撇撇嘴,顺从地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坐吧。”宁刃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示意萧潇落座。
萧潇施施然落座,开口问道:“找我什么事?”
宁刃皱眉,冷了声不满道:“没事我就不能找你说话了?我看你心里除了路家那小子,怕是谁都忘了吧?也不知道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就这么死心塌地。”
“您说的什么话,我和子谦是两qíng相悦,死心塌地也是应该的。”萧 潇抿嘴,声音极淡,显然是有些不太高兴了。她伸手支额,略略显得有些疲惫,冷声开口道:“如果您要说的只是这个,我也没什么好回答的。累了一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宁刃看着她毫不迟疑地起身,拔腿就要往外走,不禁怒气上泛,稍稍扬了声音:“有你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你这是什么态度?”
萧潇驻足,回眸直视他,唇畔微微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但那眼里殊无笑意,眼神冷冷清清的,就这样看着他,如一把匕首,就这样刺进了宁刃的心脏,汩汩流血。
“父亲大人,我从小就是有娘教没爹疼的,我妈教我,对不喜欢的人,这种态度已经足够好。”萧潇淡淡笑着,但语气凉凉的,话里满是嘲讽。
“你……”宁刃见她这样,却不由得软了下来,他一直对这个女儿抱有太大的愧疚,也一直对她毫无办法。他最终还是软下声来,无奈开口:“萧潇,爸爸只是担心你。”
萧潇看他,并不言语。
他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儿,眉宇间那股子倔qiáng和她母亲是多么相像,只是这孩子终究没有像萧静那般,但是越是这样,却越让他觉得举足无措。他当年怪自己年少轻狂,和张丽蓉轻许诺言,而也怪自己的爱人就这样潇洒离去,连一丝念想都不留给他,将他彻彻底底留给了别的女人。
“萧潇,爸爸老了,膝下就你和你姐姐两个人,我们宁家这一房没有人从政,这些基业都是爸爸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总想着有个后人来继承它,你明白吗?”
萧潇笑了笑,似乎是恍然大悟:“您就让宁卉继承吧,我肯定不会和她争。反正我从小就争不过她,从你们决定让我把爸爸和家让给她之后,我就下决心不会和她争了。我不是执着的人,不会qiáng求。”
宁刃的眉皱得越发紧,话里已经有隐隐的怒意:“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萧潇疑问开口,拖了长声,笑道,“那不知宁董事长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们俩共同守您的江山,还是让我辅佐宁家大小姐将您的基业发扬光大?”她虽笑着,话语却没有多少起伏升调,平铺直叙,凉凉的,带着戏谑的嘲讽味道,让宁刃不禁一阵黯然,却不知道该答些什么。他嗫嚅了半天,最后沉沉开口:“宁氏是当年我和你母亲一起建立的,我与她之间也就这么一份牵挂了,我一直期望的便是你来继承它。潇儿,就当爸爸求你,好不好?”
在他唤出“潇儿”那声时,萧潇的身子微微一颤,心底有一处似乎被重重击中,痛得难以言喻。
曾经,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每每哄自己时候,便是这样一声一声唤着自己的小名,语气宠溺,表qíng慈祥。他会抱着自己,和母亲一起,一家三口走在繁华闹市大街上,对自己的要求百依百顺。他会让自己骑在他的肩膀上,让自己像个小小的高傲的公主。他会拿着好吃的巧克力,哄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己,毫不嫌弃地擦去自己脸上脏兮兮的鼻涕和眼泪,最后还会狠狠亲一口自己,笑着夸“我家的小公主最漂亮”,然后将自己举到半空中,哈哈大笑地看着自己在半空中欢笑着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