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蔡娓娓冷笑,“那间破画室,能养活他自己就不错了!我不指望。”
“娓娓。自由不是随心所yù,是要付出代价的。”闻柏桢抚着眉心,“你即使不愿意做妻子,也总还有个母亲身份。”
“老大和老二和我根本不亲,而且已经接受了西班牙的生活方式,成天闹着要回去。但是彻丽,她还挺喜欢这里。”蔡娓娓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想——彻丽!”
卫彻丽正在往牛奶里chuī泡泡,听见母亲唤她,愣愣地抬起头来。
“彻丽,你想跟妈妈住在这里,还是和爸爸回马德里?”
小小的她从未觉得自己这样重要过。妈妈和闻叔叔都在等她的回答。
上次她觉得自己很重要,是闻叔叔抱她上车,叫她坐好。
卫彻丽慢吞吞地回答:“我想住在自己的心里。”
蔡娓娓摊一摊手:“有时候真怀疑她是不是我生的。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说的话没有一句听得懂。唉,我都听不懂,胡安更没法教育她了。还是跟我吧。”
闻柏桢走过来摸了摸卫彻丽的头顶:“彻丽。”
她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闻叔叔的腿。此刻她才像一个小孩子。
在梦里,他似乎也有过一个女儿,和卫彻丽一般大小,机灵可爱,浑身都是牛奶香味。
在梦里,她被抱在母亲怀中,那母亲有一对眼角上掠的丹凤眼。
“娓娓。她才懂得什么叫自由与快乐。”
提亲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今天心qíng特别好。一次xing贴完。钟有初掀开被子下chuáng,几张卷子飘落。
梳妆镜里映出一张浮肿的脸。眼皮发涩,鼻翼发紧。
纸张遍地。
闻柏桢做家教时留下的资料和试卷她全部收藏在chuáng下的一个盒子里。
昨天回来后,她再次翻出来看。
闻柏桢的中文和英文都写的很漂亮,流畅自然。每个字,每条线,在她心底永不褪色。
他在讲解中会随手划出来一条条下划线。有时候她会指着那条线装模作样:“咦,这个我不懂。”
待他趋近,她的手指堪堪滑过,画出一条虚拟的红线,往他的心口上戳去——他一定是会敏捷地用手格开的。
打得好疼,可她还会抛个媚眼,管他接不接。
时至今日,钟有初总算能心平气和地回忆恣意张狂的过去。
她曾对利永贞说过,对闻柏桢的感qíng是一时意气。
并不是那样。
若不是爱,不会在他提出一起离开的要求时,放他自由。
若不是爱,不会在百家信画地为牢,只因那曾是离他最近的地方——直到雷再晖yīn差阳错赶她离开。
可是他从来没有把她的爱当一回事。从来没有。
即使如此,她总觉自己没有爱错过这一位正直高傲的君子。闻柏桢是司徒诚的儿子不假,但他何其无辜。
好,十年后补上一刀,她的信念终于崩塌。
她不知道睡与醒之间的界限。天地间的声光影电,组成一部长长的黑白默剧,醒来的那一刻,被she入眼帘的阳光毁掉所有底片。
轻轻地走出卧室,她才下了三四级楼梯,便听见缪盛夏不耐烦的声音,从空dàng的客厅里飘上来:“……她?心怀天下。哪里贫穷落后就去哪里。天女散花她散钱。”
钟家的客厅并不大,正对着电视的沙发摆成凵型。钟汝意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叶嫦娥陪着缪盛夏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雷再晖单独坐在一边,对他们的谈话并不热衷,而是出神地把玩着一只小小茶杯。
“大倌,娶这样的老婆才好哇。”叶嫦娥一边摆弄着茶几上的点心碟子,一边说,“老公聚财,老婆散财。银钱流通,家庭和睦。况且还是做慈善。”
缪盛夏似是非常抗拒这个话题,翘起腿,摸着左手的戒指:“不提也罢。”
叶嫦娥于是又对那眼睛像波斯猫的贵客道谢:“雷先生,多谢你送有初回家。这两天可担心死我们了。”
“不客气。”雷再晖亦笑着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
难得钟汝意也拿起茶壶:“云泽不仅有稀土,富硒茶叶也很出名。雷先生,请试试。”
雷再晖正双手去接,一抬眼看到了楼梯上呆立着的钟有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