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摇摇头,这个答案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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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热意还没有从这座城市退去,早晚小风飕飕,中午倒是热的要命。
这天小杨轮休,何心远又快要考试,任真就安排他站前台,做一些基础工作,还能有时间多看看书。
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个陌生中又带着一点熟悉的客人。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微微发福,乌黑的头发梳成三七分,这个天气居然穿着一身呢子西装,看着样式有些老。他全身上下打扮的gān净利整,就连皮鞋都擦得锃亮。
见客人来了,何心远赶忙站起身同他打招呼。
“小何……是我啊,是我!”男人笑眯眯的说。
何心远仔细瞅了瞅对方的脸,倒是觉得有那么一两分眼熟,不过他记忆力比常人差很多,再加上医院里来来往往的客人这么多,他实在不能一一对应。
男人见他没有想起来,也不恼,反而调皮的举起手,在身子两旁做了个小鸟飞翔的样子,问他:“我养这个的,想起来没有?”
何心远根据他的提示,很努力的猜测:“呃……鹦鹉?八哥?鹩哥?画眉?金丝雀?……”
男人比划了半天,见何心远还是满脸茫然,有些丧气的“嗨呀”一声。
“你这记xing可真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居然伸手在头上一抹,下一秒,原本茂密乌黑的头发就被他拽了下来——原来男人带的是假发!
何心远盯着他寸糙不生的头顶反应了两秒,脱口而出:“养鸽子的秃……大哥!”
“对啦!”
秃头大哥……啊不,养鸽子的大哥重新戴上假发,对着玻璃门一缕缕头发整理好了。他转过身,居然从兜里变出来两张喜帖,送到了何心远面前。
“小何啊,拿着拿着。到时候直接来吃席,你们别随礼啊,就是大家乐一乐,不搞‘形式主义’!”
何心远被这两封红色炸弹弄的措手不及,他自认和假发大哥并不算熟,为什么要请自己去吃喜宴?
“这里两封请帖,一封是给你们医院的所有人的,另一封呢……”假发大哥不好意思的笑了,“另一封需要你帮我转jiāo给你那个朋友,就是半年前给医院你们拍广告的那个。”
给医院拍广告的朋友……
“你是说池骏?”何心远更莫名了,池骏什么时候和假发大哥认识了?
“其实我不知道那小伙子叫啥。”
“是不是特高,特帅,眼睛特别有神,说话时特别让人信服,笑起来特别迷人的那个男人?”
“呃……”
何心远笃定的说:“那就是池骏了。”
“行吧,你说是就是,这请帖一定要帮我jiāo到啊。”
假发大哥养了几笼鸽子,每天清晨放飞,定时回笼。有一只曾经飞过超远距离的独眼赛鸽好几年来不肯展翅,等到重新展翅了,又因为体重超标飞不了两圈就往窝里钻。
大哥想给它减肥,就每日定时定量给它开小灶减少鸽粮,结果一个月下来,鸽子不仅没瘦,反而胖了二两……
后来是池骏点醒了梦中人:原来这只吃不饱肚子的鸽子每天装可怜,跑到旁边的早餐店管老板娘讨食吃!
大哥怒气冲冲的过去,想要让对方不要多管闲事,结果“多管闲事的女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个自立自qiáng、善解人意的单身老板娘。
大哥点了二十笼小包子,从早吃到晚,吃到所有客人都走了,才和老板娘搭上话。
就这么一来二去,俩人处着处着就处出感qíng来了。他们打算找个好日子去领证,然后请亲朋好友来吃顿喜宴。老板娘自己有店铺,就不去大饭店làng费钱了,假发大哥以前当过厨子,自告奋勇来掌勺。
池骏误打误撞点了鸳鸯谱,而他们的宠物又都受过认真医院员工的帮助,所以今天才会送来两张请帖。
池骏拿到请帖后十分惊喜,没想到自己居然意外凑成了一桩喜事。
请帖上面并排写着两位新人的名字,翻开后是一张十分别致的婚纱照:秃顶大哥戴着假发,穿着西装,依稀能看到年轻时jīng神小伙的模样。早餐铺的老板娘穿着白色纱裙站在他身旁,开怀大笑的看着裙摆,原来她养着的小狗正在拽她的纱裙,那只小狗后腿残疾,后半身架在一个双轮小车上。而婚纱照的背景居然是在鸽子笼前,笼门大开,无数羽鸽子同时展翅,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