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qiáng大的惯力使得文睿跪倒在地，手掌擦破皮，渗出血丝。祖天戈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美人，无来由地想到文睿的手其实挺好看。文睿chuī了chuī伤口，抬头看向车祸现场，小心翼翼掩藏起失望的qíng绪。过了会儿，他终于想起杜美美，可校花正抱着祖天戈哭得梨花带雨。文睿起身，几丝刘海滑过光洁饱满的额头，用手背拍掉裤子上的灰尘，没有言语，只扔给祖天戈一个轻蔑的眼神，背着书包施施然走远。
此后，祖天戈像似戴上了有色眼镜，可正因如此，他反而比别人更深层次触及到那个孤独的灵魂。除却他，文睿对每一个人微笑，友好地相处，活跃于学校社团，积极竞选学生会内部职务，看起来无可挑剔。但文睿冲向卡车时的决绝和生无可恋极大地震撼了祖天戈，他无法再用正常的思维去度量文睿。尤其后来一些事让祖天戈慢慢对文睿有了自己的想法，八年过去了，他们在苍láng特种大队重逢，他变了没有？
答案是，没有。
演习的后半段，苍láng大队另一名技术兵进入红方通信网侦察战术，发布错误信息误导敌方。A组找到红方指挥部进行斩首行动，然而在复杂的电磁环境中，定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红方这次虽然输了，可是战损比的差距是有史以来最小的，为此高远航有点恼火。演习结束后，红方指挥官透露这次演习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检测国家刚开发的推算定位模块，可以和北斗定位系统的可用数据相结合，从而保证在没有定位系统的qíng况下推算定位jīng度达到95%以上。
文睿慢慢走出大楼，祖天戈手提头盔，逆着光线看他。奚文浩和贾鹏站在一起，后者居然捧着记分册给每位参加演习的选拔人员打分。文睿想起祖天戈的话，如果他没有通过这次测试就必须离开苍láng特种大队。
贾鹏抬头，向文睿招手，“四十八，集合了。”
14
14、第 14 章 …
十四、
离开或是留下，对别人来说难以取舍，对文睿来说却不是问题。
回到基地后，参加演习的人员得到半天假期，教官组要开会，高远航将队伍原地解散，自己领着祖天戈等人走向办公楼。奚文浩一直对自己的错误耿耿于怀，不停对文睿说：“我肯定不及格。”文睿勉qiáng笑了笑，坐到窗边想自己的事qíng。
吃完午饭，贾鹏背着手遛弯，一路板着脸走进十二号寝室。奚文浩分数扣光，下午坐车回老部队，铁打的汉子眼泪横流，抱住文睿和穆晟依依惜别。穆晟抽噎着说：“就这么散了。”奚文浩帮他抹去眼泪，声音略显哽咽，“我还要回来的，哭什么哭。”相处这么久，摸爬滚打都是兄弟，不得不说战友qíng是世界上最深沉的感qíng之一。文睿嘴唇动了动，奚文浩看向他，缓缓摇头。文睿想，其实他也快离开了，却不知怎么对这个感qíng丰富，有点爱哭的战友开口。
傍晚，山色昏huáng，路灯蒙蒙的光亮犹似天空摇坠的星火，点缀着军营里单一的橄榄绿。
开了一下午会，祖天戈浑身不自在，冲进cao场跑了两圈才消停下来。刚才他把文睿在测试中的表现汇报给高远航，同时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文睿轻视自己的生命。一个战士走上战场，他的命不仅仅属于自己，也属于他的战友。作为团队和整体，仿佛经条和纬条编织成的糙席，一根崩断，必将出现致命缺口。
高远航认为文睿qíng商较高，想得多，透彻，粗线条的贾鹏绝对不适合与他沟通。当然，他可以亲自找文睿谈话，但祖天戈应该更加合适。“你们是老友啊，亲厚。”高远航语重心长地说。祖天戈在心里翻白眼，文睿要是同他亲厚，明儿太阳估计从西边升起，山下农场里的母猪争先恐后要上树。不过想来想去，他倒不排斥做这个沟通者，甚至有些跃跃yù试。
三个月选拔，放假的日子就只有这半天，如今剩下不到十人，全聚在一起jiāo流感想。由于贾鹏提前打了招呼，文睿步出宿舍楼，有人披着满身月光在电线杆下等他。他其实是不明白的，尽管感觉测试的目的并不单纯，却也想不出什么。祖天戈不属于教官组，这时出现必然为了测试的事qíng，因此文睿一点也不惊讶。
“哟，四十八。”祖天戈单掌随意撑着电线杆，眼珠子黑得深沉，另一只爪子散漫地挥了挥，算是打了招呼。“跟我来。”他大概指了个方向，也不管文睿跟没跟上，快速迈开步伐走向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