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愿的。”文睿颇有些理直气壮。
祖天戈耷拉下眉毛,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还不是想躲远点。”
“没有人bī你。”文睿想起自己在泳池里同他说话,他却游向陈剑,后来又坐到杜美美身边的事qíng。“我看你乐此不疲。”
“鬼扯。”祖天戈只觉得哑巴吃huáng连有苦说不出,好在文睿没打算继续讨论这件事。进了市区,人和车渐渐多起来,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尾气,连温度也高了不少。
祖天戈把文睿送到枫城花苑门口,见他下了车慢慢往里走,背影寥落,恨不得走一步退两步。
“文睿!”祖天戈摇下车窗,一道银光划破空气直奔文睿的手心。
钥匙,祖天戈家的钥匙。
“呆不下去就回家。”祖天戈扬起一抹笑容,灿烂至极。
那一刻,文睿真的有点感动,尽管他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很多人关心着他。可是,只有这个人,祖天戈,让他常年笼罩着yīn霾的心豁然开朗。说起来很神奇,为什么是他?文睿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至少除了父亲的家,枫城还有一个让他落脚的地方。
手不知不觉攥得很紧,钥匙的金属齿嵌进ròu里,目光里多了些感激。文睿笑了,愉快由心底慢慢浮现至表皮,一层层漾开,浅浅的,淡然若水。
祖天戈发动引擎,侧过脸留下一句话,“别逞qiáng,有事打我手机。”
文睿点点头,不再多说,把祖天戈的钥匙好好塞进裤兜里,迈着明显比刚才轻快许多的步伐往里走。祖天戈在小区外呆了会儿,直到看不见文睿的身影,这才踩下油门往度假村的方向驶去。没有文睿,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想到这,他自嘲地勾起嘴角,真是要命啊……事儿不对劲,得找找原因了。
枫城花苑,顶楼。
文绍博的家今天来了不少人,当然数来数去还是那几个,自己的弟弟和弟媳,肖淑敏的妹妹、妹夫和女儿,老太太不在,由保姆陪着在家静养。说白了,这是一场家庭聚会,答谢替文杰筹办丧事的近亲。
下午四点三十五分,文睿站到自家门前,想了想,伸手敲门,很快里面传来趿着托鞋的声音。开门的是安晓云,肖淑珍的女儿,今年刚读大一。
“表哥。”安晓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你回来了?”
文睿就见过她一次,当时她只有九岁。女大十八变,安晓云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虽及不上杜美美大家闺秀的气质,说是小家碧玉却不为过。
文睿愣了会儿,回道:“你好。”
安晓云噗嗤笑了一下,“进来吧。”说起来,安晓云和文睿八竿子打不着,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文杰是她的表哥,文睿充其量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回来了。”文绍博从房间里转出来,手里拿着当天的报纸。
文睿走到鞋柜边换上拖鞋,安晓云退到楼梯边眨巴着眼睛看他,眼神好奇而热烈。
文绍博把报纸搁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坐吧,我有话对你说。”
“爸……”,文睿喊了一声。
安晓云收回视线跑进厨房,临走前还不忘多看文睿一眼。客厅现在只有两个人,偶尔能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主卧室在另一边,而其他人都坐在文杰的房间里翻看以前的照片。这么多年过去了,文绍博俊朗的脸上也布满了细细的皱纹,他带着金丝边眼睛,一派儒雅。
“文睿,那天送你肖姨回来后,又到哪去了?”
“她们没说么?”文睿反问一句,继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qíng,“也是,我没说要去哪。”
文绍博盯着自己的儿子,似乎有些生气,字斟句酌半天才缓缓开口,“你这次回来几天?”
“一个月。”
“现在你肖姨qíng绪不稳定,她妈妈的老毛病也犯了,你是长子,应该多在家里陪她。”
文睿垂下头,默不言语。
文绍博调整了qíng绪,声音变得痛楚起来,“你弟弟不在,我们就你一个儿子,你……你再呆几年就转业吧。”
文睿蓦地抬起头,明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转业?是的,他的理想原不在部队,当年憧憬过各种职业,唯独没想成为一名军人。军人苦,常年在外,一年没有几天假期,部队里连蚊子都是公的,光棍成把抓。军人也很累,每天都有训练,无论四季臭汗淋漓,哪有需要奔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