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其实简单,甲乙双方都有伤害故意,所以不存在正当防卫。
但这厮想了半天,竟然说,女人应该判给甲吧,他都被咬伤了。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面了一个星期,完全没有收获,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中意的,只可惜看上的全是女人,细细想来,万一留下来,不过又成几滩祸水,还是作罢。
这天是个周五,一早又遇见农民吴胜财守在大门口,他这回更虔诚了:跪在地上磕头,一声比一声响,嘴里边还不停的嘟囔,完全不明其意。我突然觉得他更像是个圣僧,这扇门的里面就是他朝拜的天堂。
我悄悄地绕过他进了门,袁城正坐在大厅沙发里喝茶。我便提了一句,我说袁老师,外面都快把头磕破了,你这心可真够硬的。
他摆摆手: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行政案,惹了市委书记了,我也捞不出来。
我表示怀疑:捞不出来?中国行政辩护第一人,啧啧,这位子还是趁早让贤吧。
袁城报纸一合,哗啦一声带着怒气直奔我来:你以为我是真捞不出来?我告诉你吧,就算胜诉,他刚从劳教所出来,门口一辆救护车直接拖走,去哪?jīng神病院。正常人进去,jīng神病出来,而且你越jīng神就越是出不来。
我一听,汗毛竖了一身,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奥斯卡片子,当场觉得想吐。
“所以。”老袁总结陈词,“老老实实呆在劳教所,两年之内肯定就出来了,我这是为了他好。”
我点点头说受教了,yù回办公室,老袁突然又把我叫住:“贾臣,老师问你个事。”我说您尽管问。他说你哥跟孟琪琪真要结?我点头:十有八九,都带回家见过了。他叹口气,说他俩怎么认识的?那婊子,哦不……
我说没事,我也觉得她就一贱人。
他这才继续:这贱人逢人便睡,你哥知道不?
我想了想,说这事你得问贾君,我一点内幕都没有,不过这事我站在你这边,不希望她进我家门。袁城得我表态,似乎稍稍安心了点,又坐下喝茶看报,外面吴胜财伸冤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来,成了一幕背景音。
中午何茜打来内线,说又有个面试的在外面等,我说你让他直接带简历进来,我懒得去会议室谈了。
二十秒后,左宁进来了,说了句你好,我是来应聘的。他伤好的差不多了,石膏也拿掉了,脸上也消肿了,看来又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了。
我靠在椅背上,看了他一眼,很冷淡地回应:应聘?你告诉我,收一个法盲做助理,我他妈能有什么好处?
他没回答。
我轻笑一声,说你赶紧出门左转吧,回你的琴房,找你的钢伴,快快乐乐地谈qíng去吧,这地方不是你来的,我也没心qíng跟你扯皮,赶紧走。
他突然开口:我能帮你重新做回海清的法律顾问,这算不算好处?
我眼皮突然一跳,坐正了身子问他:这事是你他妈搞的鬼?
他淡淡一笑:你觉得呢?
我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他既没本事让他爸解雇我也没本事让他重新聘用我,这事根本就跟他扯不上关系,又不是狗血电视剧,二世祖动一动指头,他老爹就能跟着转圈?我脑子糊涂了,竟然差点被他绕住,估计他也就是听来的。
我说你走吧,别耽误我时间了。
他并不听从,走上前来递上简历,说贾先生给我一次机会吧,文字处理或者记录工作我都可以胜任的。
我冷冷地看他表演:你为什么需要这份工作?难道你缺钱花吗?
他说对,家里断了我生活来源,手里也没什么积蓄,我知道我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惯了,没法自立,我也不求你养我,给我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行不行?
这话说得破绽百出,就算你没钱,一门手艺在身,还怕没钱挣?
“你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你爸不给你钱用是吧,来,我给你,这是我工资卡,你拿去,爱刷刷,爱提提,好吧?”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建行卡扔在桌上,“现在能走了吧?”
他看了那卡一眼,没有动作,而是淡淡笑了一下,说贾臣,那天你在诚心诚意跟我说的话,我终于想明白了。
我挑眉:哦,那天我说什么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盯着我,弄得我心里发毛,他说贾臣,你就那么不敢承认吗?
我异常莫名,反问他承认什么,他说你就不敢承认你在乎我吗,你就说不出一句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