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和北方_作者:僖瓜团子(10)

2017-03-26 僖瓜团子

  他看着孔扬脸上神qíng浮动,似乎已经把注意力从“怪不怪”上头转移了开去,心里就不自觉地松口气。如果真要他和孔扬细细说这事儿,两个人促膝谈心一晚上,不把他腻味死才怪呢。

  难道要他和孔扬说:我很想你!或者,你为什么就是不给我打电话?

  李晋东浑身汗毛都冷得竖起来。

  “我去……”他急于从这儿脱身:“我去做饭。”

  孔扬就又回了神。

  “你会做饭?”他露出被天雷劈到的表qíng。

  李晋东登时很不满意。他好歹一个人住了一年多,说不上一手好菜,但家常总能做一点。孔扬究竟以为他是怎样的白痴啊?

  他去冰箱里拿jī蛋,孔扬就拖着那双皮卡丘拖鞋踢踢踏踏地跟在他后面,一边道:“果然,还是太久了,什么都变了……我记得你以前连泡面都懒得弄。”

  当然什么都变了。也不看看多少年过去。

  但他真不想谈这个。真不想。

  好在孔扬很乖觉地住了嘴。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晋东脸上露出来什么神qíng让他捕捉到,总之他转过了身,去参观李晋东凌乱的卧室。然后直到李晋东把蛋炒饭都起了锅装了盘子,这人还在房间里流连。

  李晋东有点儿懵。“你看什么呢?”

  他把饭碗往桌上放,看着孔扬从卧室里转出来,手里拎着本备课本。“你是二中的?”

  “对啊。”李晋东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孔扬脸上露出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qíng:“我回国前给二中投了简历。校长请我明天去跟他见见面。”

  这下子被天雷劈到的换成李晋东了。

  “你?”他吃惊到嘴巴都何不拢:“你去二中?去gān吗,教书?”

  “不然呢?”孔扬放下备课本,动作优雅地在饭桌前坐下来,拿起筷子戳了两下盘子里金huáng色的饭粒,又摘下眼镜,大概是热气蒸腾,让他看不清楚。

  李晋东又张了张嘴。他真是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心里为什么那么多qíng绪涌动。不解、愤怒、伤心。他搞不明白。

  好半天他才指着孔扬道:“你……你真是疯了!你出国这么多年是学金融的,拜托!当什么编辑我已经够不懂了,你现在gān嘛,教书?还特地回国来教书?那你这国外七年他妈的有个屁用!”

  孔扬没说话,抬头看着李晋东。他摘掉了眼镜,眼睛因而显得更清晰,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出李晋东的模样。

  “我没疯。这七年也不是没用。”他淡淡说:“我花了七年,终于明白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有些事qíng,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掉。越挣扎,陷得越深。”

  “所以我还是回来。”

  头顶的日光灯明亮到有些刺眼。李晋东愣愣地看着孔扬,没了眼镜的他更似是曾经记忆中的那个人,姣好如玉的容貌,眼神却总是那么尖锐、那么qiáng硬、好像要戳到人的心里去。

  孔扬说的是什么呢?

  李晋东不敢接话。他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总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只有两盆子饭在不断冒着热气,渐渐往上,把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搅得一团模糊。

  半晌孔扬轻叹一声:“吃饭吧。”

  李晋东很想说你这bī这顿饭是我做的这家也是我的怎么搞的你变成主人似的。但他什么都没说。坐下来低头猛扒饭。

  孔扬的声音还从他对面悠悠地飘过来。

  “无论如何,阿东,我已经下定决心。”

  决心……又是什么决心呢?

  李晋东用力嚼着嘴里的胡萝卜,活像那两块胡萝卜变成了他这一辈子的阶级敌人。

  一顿饭吃完,是孔扬收的碗筷。他这样说:“你做的饭,碗就我来洗吧。”

  李晋东也没推辞。再推辞下去他跟孔扬之间的友qíng真的要所剩无几了。他坐在客厅里,听着厨房里刷刷的水流声响,一时有点茫然。

  他又想到从前了。有时孔扬父母出去应酬,他爹妈也看店看得很晚的话,孔扬就会到他家去吃饭。把何冰做的饭热一热吃了,两个人再猜拳决定谁洗碗。一般孔扬都输。李晋东就得意洋洋地在客厅里把WII开开来,等孔扬洗好出来打盘网球。

  李晋东看向电视机上面的游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