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和北方_作者:僖瓜团子(86)

2017-03-26 僖瓜团子

  一看之下,眉毛皱得愈发深了。

  还真的是张河。他裹着厚厚的棉衣,原本长身玉立的身材变成一团球一样,似乎一点都不再在意他那种潇洒的气度。

  他身边还跟着一条狗。十分的雄姿英发,勃颈处毛茸茸的一片长毛,仿佛非洲糙原上还没有全部长开的狮子。还是白色的。通体纯白,在惨蓝的天空下有种耀人眼目的光芒。

  东仔看到它,下意识地就一呲牙。

  那条藏獒用很鄙夷的目光看了东仔两眼,往前猛地一冲。

  东仔就吓一跳,汪汪装模做样地怒叫两声,一溜儿往后躲在了李晋东裤脚管后面。

  “张河……你怎么在这儿?”李晋东觉得自己应该问一下。

  张河无所谓地一耸肩:“我不能来?”

  来是肯定能来。但未免有点太巧了。

  李晋东眉毛皱得好像眉心深处有了一道马里亚纳海沟。

  “好吧,”张河却很光棍地又一摊手:“我听说你来这儿玩,就也跟过来了。行不?”

  光棍得李晋东都没法再说什么。怪不得人家都说小人好做君子难为。

  “你怎么听说的?”李晋东道:“林老师?”

  张河嘟嘟嘴巴,算是默认。

  李晋东很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口气。他又看一眼张河的脸。上一次打他打得确实重,嘴角都破裂开来。但现在一看,似乎恢复得挺好,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这边……”他还是问了一下,手指向自己左边脸颊。“这边没事吧……?”

  张河微微一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波涛弥漫,仿佛天上的银河倒挂下去把他整个人都弄得水盈盈的。“还痛着。要不你帮我chuīchuī?”

  第32章

  李晋东就有点不明白。

  张河成天这样嬉笑不禁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如果真说是素来有这样行径,却也不像。

  那若是单单冲着自己来,就未免有些奇怪了。

  ——李晋东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招引人的魅力。

  他因此没去接话,只抬手指前面的酒铺:“去喝喝看?”

  张河也没坚持,只耸耸肩膀:“走啊。”

  这家铺子店面很小。应该说这条街上,就没有什么大的店铺。只是看着还算幽深,又因为要存酒,所以光线特别暗,墙边上一溜儿酒坛子,一个个堆叠着,整整齐齐地码得老高,一眼看过去好像黑暗里yīn沉沉的骷髅。

  老板是个老头子。胡子很长,耳朵不好。李晋东问他要碗酒喝,还喊了半天。

  桌子椅子也不gān净。虽然光线很差,但一眼看过去就见到一片油腻腻的,一边的桌子还缺了一角。张河大概是有点爱gān净,嫌恶地皱眉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方帕子往长椅上擦了半天才坐下来。

  他的那条雪白的藏獒也随他。人家都说夫妻呆在一起会长得愈来愈像,也不知道宠物跟主人是不是也这个样子。就见它黑乎乎的眼珠子很不高兴地瞅着脏乎乎的地面,爪子挠了许久,才不甘不愿地趴卧。

  李晋东看得想笑。

  东仔就扒着他的裤脚管,凑着一股机灵劲儿往上爬,不一会就爬到他膝盖上,冲着张河脚边上的藏獒狗仗人势地继续呲牙咧嘴。那条藏獒估计更不高兴了,喉咙里低低地吼了一声,把东仔激得浑身一个激灵。

  张河看着就道:“你这条萨摩耶倒是小。我以前也养过,四十来天的没有这么小过。”

  李晋东坦言自己不懂:“三姨送的,大约骨架天生就这样。”

  说话间那个老头子送了一坛子酒过来。很古老的酒坛,砖红色的,挺着大肚子,活像快要临盆的孕妇。顶上用泥死死封着,那老头子一使力,用力把泥封揭开,就有一股奇香扑鼻而出。

  原本在外边就已经闻着酒香。这会儿更近地闻,几乎但这样就能醉了。

  李晋东很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子送进嘴里。却也不烈,只味道绵延不尽,能沿着喉咙管一直热到心里深处。还有一股很浓的梨花香气,整个人像是站在了梨林的深处,又是正好的chūn天,全部的梨花全开了,白色的细嫩花瓣薄纱一样,把蓝天都遮蔽过去。

  “好酒。”他大声赞叹。又给那个老头子连连比划手势。

  老头子却似乎是得到赞扬多了,脸上什么表qíng也没有,转身进了厨房间,又端了几碟子下酒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