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李鹭挣开奇斯的手,握上产chuáng的铁栏,紧紧闭上眼睛,摆动着头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吟,这时候,奇斯知道疼痛已经到她忍耐的临界点了。
他想起卡尔对他说的话,普通女子分娩都是要注she一些麻药的,就算顺产也要脊下注she杜冷丁。但是这个缓解疼痛的方法对李鹭不适用,因为日HellDrop的缘故,很多麻醉药都对她没有作用。如果用上对她有效果的烈xing麻药,又怕对胎儿产生不利的影响,所以李鹭和卡尔最后决定不用麻药,也就是采用最原始的gān生。
奇斯的心都在抖着,他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觉得自己很没用。助产士过来看了一下,说:“还要等一段时间,你先给她喂一些食物补充体力。”
奇斯默默地点头。一波阵痛之后,李鹭平复着喘息,看到奇斯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懊恼什么,于是对他笑笑,说:“你郁闷个什么劲,我好好的,过了今天晚上,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等你好了,孩子我负责带,你不要跟我抢。”奇斯觉得这样才能补偿一些。
“嗯,不跟你抢。”
”洗澡不能抢。”
“不抢。”
“洗尿布不能抢。”
“不抢。”
“……你今天真听话。”
”那喂奶呢?你也负责吗?”
奇斯”啊”了一声,脑袋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李鹭哺rǔ的画面,然后就愣在那里了。
李鹭看到他那傻样,再不趁机调笑一番就不是她的xing格了,可才笑两声,阵痛又铺天盖地地上来,大笑声卡在喉咙里就变成了呻吟的声音,李鹭连撞墙的冲动都有了。
产程进入活跃期之后,助产士把李鹭的腿架高,她觉得自己就像北京烤鸭,被铁架子支成一个固定的形状在水深火热里煎熬。
“嗯……”疼痛的呻吟逐渐加深,又被卡在喉陇里。她已经全身汗湿,奇斯为她换了一套衣服,坐起来的时候,腰上被疼痛折磨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全靠奇斯的支持才能勉qiáng脱掉了湿衣。李鹭微张了嘴,靠在奇斯肩膀上小声地喘气,热气喷在奇斯脖子上,他心想,坚持下去,噩梦很快就会过去了。
他觉得这是一场不愿意再经历的噩梦,李鹭却觉得发自心底地期待,很快就能见到她和他的孩子,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现在,这个家庭里又要增加两个成员,一定是很可爱的小恶魔。
李鹭早就制订了教育计划,奇斯一心要把带孩子的任务抢走,李鹭是口头答应就算,等出了产房立刻就要毁约,因为奇斯慈眉善目的,很容易把好孩子宠成坏孩子。
她靠在奇斯身上,心满意足地小声喘气。奇斯帮她换衣服的动作已经尽量地快,但依然快不过宫缩来临的速度,最后,李鹭在他怀里辗转地摇头,用力地抓紧了他的手臂才熬过一波阵痛。
李鹭细微地颤抖,狠命地挺着,那些对新生命的期待、对未来的计划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每一个细胞都被痛苦填满。
“用力,你知道该如何呼吸!”助产士在她耳边鼓励。
李鹭忍不住终于发出了叫喊,她挣扎着想要撑坐起来,摆脱无处不在的压迫。奇斯摇着头对助产士说:“不行,她受不了,帮她注she一些杜冷丁吧,减轻一些痛苦也好。”他告诉自己要坚qiáng地陪在李鹭身边,可是现在已经超过了他能够忍受的限度。
“你也知道,我们试过注she了,但是……”助产士为难地说,“很明显没有效果。”
李鹭完全是无助地在枕头上磨蹭,汗水湿透了头发,眼睛没有焦距地微张,已经不能分出jīng神和奇斯说话转移注意力了。煎熬还在持续,不论是对李鹭,还是对奇斯,都是一样的煎熬。奇斯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话,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知道他们还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在一起。
这一日的凌晨四时,纽约市还在夜晚的宁静里,夏日的空气也变得凉沁,产房中终于出现了变化。两个生命先后脱离了母体,jīng神万分地发出嚓亮的哭嚎。
李鹭半闭眼睛,她听到了婴儿的声音,手心里是奇斯脸颊的触感,自己的手腕被他紧紧地握着,全身上下充满疲惫、疼痛的余韵,还有自己所爱的人的气息,还有家庭新成员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奇斯也在一眨不眨专注地看她,觉得这样的qíng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烙印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