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道:“小结巴,你再笑笑看!”
季泽清的笑容收了收,过了会儿又不可遏制地咧嘴笑开了。我一瞪他,他就稍微收敛点。等我眼神一转开,他又笑上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吼道:“你的笑点怎么这么低啊!这辈子是没笑过还是怎么的?”
季泽清终于被我河东狮吼镇住了,脸终于恢复正常,淡淡地说道:“我——我——我从来没——没这么笑——笑过。”
我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
季泽清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我想季泽清也许和我一样,也有一堆不可说的过去。我们谁也不是谁的Momo,所以谁也不敢在对方面前坦诚自己的秘密和辛酸。季泽清毕竟是个结巴,成长过程中少不得招到嘲笑和侮rǔ,印象中读幼儿园时,有个男孩口齿不清,连自己的名字“季世坤”也会读成“季户坤”,常常被别人刻意的模仿。季世坤涨红着一张脸缩在角落里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锅盖微微震动,锅里面的对虾已变成红色。季泽清关了电磁炉,打开锅,一股海鲜味扑鼻而来,瞬时将小屋塞得满满。
我们俩坐在电磁炉边上,一人一碟小醋,开吃起来。季泽清的胃口和上次差不多,吃一口就放下筷子停一停,跟电视里演的贵族似的。我埋头剥虾壳,也懒得埋汰他。没过一会儿,他递给我一小碟剥去了虾壳的虾ròu,说道:“吃吧。”
我嘴里还叼着一只虾,看到碟中的虾ròu,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你怎么不吃?”
他擦着嘴,说道:“饱——饱了。”
我奇怪地看他:“你没怎么吃就饱了?比女孩子吃得还少啊。”
他笑道:“别——别管——管我了。你——你吃吧。”
那我只好不客气地把剩下的虾全扫进了肚子里。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看着一小山头季泽清剥的虾壳,我难得害羞起来。
也不能吃饱就溜,于是我趁季泽清收拾屋子的时候问:“小结巴,你打篮球打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打球啊?”
季泽清扭头说道:“不——不习惯和别——别人一起运——运动。”
这让我想起了冯佳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是一个开朗的男生,但后来却变得越来越郁郁寡欢,和别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冷。
我问道:“不习惯?不习惯你还能打得这么好?”
他的手上全是洗洁jīng的泡沫:“自——自己练的。就——就是不太习——习惯。”
“像足球篮球之类的体育活动,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你既然自己练,就说明你喜欢啊,你喜欢gān嘛不去做?你不是不愿意放弃和女同学相处的机会吧?说说看,你是不是已经看上咱班的谁了?”我一番推理下来,竟觉得逻辑无比通畅,不由洋洋得意。
季泽清撅了撅嘴,说:“不——不是——这——这么回——回事……”
嘿,你就越描越黑吧,瞧你结巴的样儿。
我蹦跶过去问道:“不会真有吧?谁啊?”还没说完,我忽然想起一个事,连忙说道:“对了,我前两天还在课桌里发现了一封qíng书呢。可能是哪个女同学忘了,唉,哪能这么粗心的……”
前段时间和他关系进入冰川期,我看见那封qíng书后,随便一塞,不说还真忘了有这么回事了。
季泽清收拾完了锅具,擦了擦手走过来,拎走我放在椅子上的书包,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上——上次跟你——你说了,我不——不喜欢别——别人表白,我想清——清静一下。”
“那你帮那么多女同学解答问题,不也没嫌吵么?”
季泽清大概觉得他说话费劲,拿起桌边的笔迅速在纸上写起来:“她们的学习基础确实很薄弱,毕竟高三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在中国,高考能够改变人的一生。”
说得他好像跟外国人似的。没等我说话,他又接着写道:“可是,好像她们的问题越来越多。同样的人问同样的问题也问了好多次了……”
我问道:“难道她们真的光问问题了啊?”我就不信这群妞儿真这么好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