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人将她手中长鞭一抛,卷起崖边伸出来的树枝,脚底在突出的石头上一点,纵身提高三尺,将七七先抛了上去。
树枝被大力一扯,猛然断掉,崖面无借力的东西。
七七蹲下身看着在坠落的言繁川,心里猛的一缩,他刚才根本就不会有危险的,他用力将自己扔上来,才会坠落得比开始还要快,她的固执,是因为他的那一次错误,而之后呢,他在僵尸阵的时候挡下的尸毒,他的一直追随,他送的桃花枝,他不多言却一股气所说的qíng话……
她若真不在乎他,为何屡次准许他的出现,任由他在府中住下呢!
少女大声喊道:“冰山……用银鞭……”
言繁川眸色一凝,扭身将内力凝于掌上,长鞭往崖上cha一入三寸,脚点鞭梢,再次借力,身形如惊鸿,若游龙,几个动作,他已经站在崖上。
白衣卷起千层làng,惊得少女心如同擂鼓,她冲过去抱着他的腰,“你吓死我了!”那声音软软甜甜,带着他从没有听过的担心和甜蜜。
雪衣男子冰铸的面上如chūn风进驻,开出桃花千万枝,他用手搂住纤细的身影,“你原谅我了吗?”
“笨蛋!”七七轻轻一笑,有枝蔓在眼角蔓延,那是男子面上的桃花,盛开在了少女的眼中。
雪衣男子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你的麝月没了。”
“没关系,你在就好。”物总是比不得人的,鲜活的生命比一条死物总是来得珍贵。
雪衣人的唇角勾起,化开千年的冰雪,清冷的笑让人迷醉,他的声音如冰撞玉,“我给你做条更好的。”
“一定要比麝月好。”少女抬起头,阳光在她的脸上撒下一层薄薄的金光,“还要比麝月漂亮。”
“好。”
虞历一百八十九年六月,大皇子夜阳借太祖祭天之行,意图谋逆,弑父杀弟,罪不可赦,jiāo于大理寺三司会审后处置,皇后江水遥痛子所为,在宫中自尽以谢天下,宇帝念其多年掌管后宫,夫妻恩爱,仍按皇后之礼安葬,封号贞烈皇后。江右相及吏部尚书等人,参与谋逆之事,江家一手主导,灭九族,吏部尚书刘家灭五族,其他官员,会审后,按例处置。
一夜之间,风云剧变。
盘龙殿中,明huáng帐的龙chuáng上,一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躺在其上,殿中跪着一位着玄色衣袍的老臣,正是左相史耀安。
他手持辞呈,“陛下,臣身体本就亏损,现年纪已大,夜夜失眠,眼痛难忍,见人视物已非常模糊,臣肯定陛下能准许告老还乡!”
他说完,身躯弯下,额头抵地,身躯微微颤抖着,宽大的朝服下身躯gān瘦如一片树叶。
宇帝只剩一层枯皮的脸上,只有一双依旧锐利的眼眸才能看出他还是活着的,他咳了几声,旁边的大太监立即拿着手帕过来接痰,有人把枕头放高些,让他稍许直起点身子。
仅仅一个坐立的动作,都让他疲累,缓过半天才直起身来,“爱卿几次三番上折要辞退,现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待新人熟识之后,再走不迟。”他一句话,歇了五口气,才慢慢说完。
史耀安依旧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微臣也想为国,为陛下尽力,可目不能视,阅读十分困难,这样下去将给国家带来危害,臣恳请皇上批准。”
宇帝半眯的眼,有些浑浊,却又很锐利,他的唇角轻轻的动了动,很细微,不认真看,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眼珠转到跪着的左相身上,慢慢的说道“既然左相如此说了,朕也不再qiáng求,失去爱卿,朕深感心痛啊……咳咳……”
见宇帝身体不好,史耀安也不再多说,悄悄的退了出去。
他走出盘龙殿,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白玉石阶,看着变幻莫测,风起云动的天空,嘴角讽刺的笑笑,摸着胡子说道:“是该回乡下种种田了。”
他从一个小小的御史做到现在权倾朝野的左相,不是因为他才qíng过人,不是因为他家世傲人,只有一点,那就是清楚宇帝所想。
他提拔他,是为了对付江家,宇帝自从登基后,就被江家一家独大,朝中几乎都以江家的眼色为办事的风向,宇帝做为一个胸有韬略的皇帝,怎会任这种qíng形发展下去。
宇帝在群臣中选中他,他也没有让宇帝失望,江家最终衰败,如同历史上任何一个鼎盛之极的名门,消失的如同cháo水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