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虽然缜密复杂,但对他而言,只要有卫星电话就好,他可以直接联络上凯墨陇,阻止事qíng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游艇在不断下沉,贺兰霸终于在主卧室的墙上找到那部黑色的海事卫星电话,奔上前刚拿下来正要拨号,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别动”。
阿斯朗举着一把小巧的柯尔特手枪站在房门口:“放下电话。”
贺兰霸迟疑着。
阿斯朗慢慢走进来,笑道:“你拨过去也没有用,已经晚了。凯墨陇现在应该已经抵达机场了。”
贺兰霸脸色铁青,顾不上管那把近在咫尺的手枪,掉头就拨了凯墨陇的手机号,漫长的一分钟过去,听筒里只有单调沉闷的忙音,他不甘心地又拨了一遍,恐惧像冰冷的手掌一把攫住了心脏,他回头厉声问:“你让他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让他以家族最高执行人的身份,亲自去那座软禁阿姆来总统的山庄迎接总统先生。”阿斯朗撇撇嘴,“不过他还能不能回来,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贺兰霸愤怒地冲上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拳将阿斯朗撂翻在地,夺过手枪压在他眉心,咬牙切齿道:“我要你现在联系你的人!让凯墨陇走!”
阿斯朗被打得嘴角溢血,看着近在眼前的手枪,表qíng却很轻松:“你傻了吗?我的命是属于阿姆来总统的,死了也是死得其所,再说,不管你开不开枪,这艘游艇都沉定了。”
贺兰霸真的彻底傻了,他调动所有脑细胞也想不出一个能扭转乾坤的剧本,他握着枪呆滞地跪在摇晃的地板上,这将是他这一生写过最烂最可耻的剧本了。
阿斯朗稍微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外面风雨飘摇的海面,笑了笑,转向呆滞的编剧先生:“记得我说过只要目的达成,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吗?”
贺兰霸看着笑得阿斯朗,已经没有了表qíng。
“我说过我一直在调查凯墨陇,但是其实我调查到的不止他在北极星的那段经历,”阿斯朗眯fèng着眼瞧着眼前人,“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遇见凯墨陇吗?你真的以为这是巧合吗?”
贺兰霸眼睫一颤,不明所以地睨着笑含深意的阿斯朗。
“我曾经怀疑北极星杀死了真正的凯墨陇,再以现在的凯墨陇取而代之,后来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了。”阿斯朗道,“之所以会这么怀疑,是因为我请私家侦探调查凯墨陇时,发现了六年前一桩蹊跷的溺水浮尸案,我以为那具浮尸正是真正的凯墨陇。”
贺兰霸缓缓瞪大眼,游艇剧烈摇摆着,仿佛在山崩地裂间挣扎,房间里所有未固定的物品开始朝他们的方向倾斜滑落,画框掉落下来,卡在门前,水杯滚落下去,透明的水泼溅在顺水漂流的奥菲利亚身上,头顶的灯光也闪烁着熄灭了。
“你应该知道那具尸体吧,警方的档案里有你确认死者身份的证言。”阿斯朗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带着快意一字一句地道,“那具尸体,是北极星伪造的。”
贺兰霸手里的柯尔特砸落在地板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轰鸣,船还没有沉没,高耸的海水已经将他吞没了。
“凯墨陇就是凯萨。”阿斯朗带着悲天悯人的表qíng看着他说。
“……你说什么?”贺兰霸颓然坐在冰凉刺骨的海水中,颤抖着声音。
“他以为隐瞒这一点,就会使得你在我们眼里显得不那么重要,就会使你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可以清醒地选择出卖他保住自己的xing命,毕竟你爱的是凯萨对吧,关凯墨陇什么事呢?明白了吗?按照他的期望,这个时候你不该返回来找电话,而是跟你的同伴一起逃生。”
海水泼在镜片上,贺兰霸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切都在颠倒,在倾覆,海làng从他背后涌来,带走了他。
汩汩翻滚的深蓝中,记忆在疯狂地倒带,那时他们在宝马X5昏暗的车厢里,在夜晚厨房清凉的窗前,在庚影满是qíng侣的糙坪上,在洒满晨光的公寓沙发上,他看见凯墨陇或严肃或微笑着反反复复问着他:——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还是很完美,我还是很嫉妒。
——我是为了见到你才会拼命保持心跳和呼吸的。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真的。
——如果我在家族衣食无忧地长大,又怎么能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