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宾馆里才会有这样空dòng的房间。chuáng头的壁灯,桌子上的抽屉把手,还有用和chuáng单相同的布料做成的长长的窗帘,墙上挂着的庸俗的水粉画,都该死地泄露了这一点。
贝拉试图记起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起初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她确实还记得那辆光滑的黑色轿车,车窗上的玻璃颜色比豪华轿车上的还深。即使是在他们用超过法定时速两倍的速度开过黑暗中的高速公路时,那车的引擎依然悄无声息。
然后她想起来了,爱丽丝和她一起坐在黑色的皮制后座上。不知怎的,在度过了漫长的一夜之后,她的头最终靠在了爱丽丝花岗岩般的颈窝上,原来他们的皮肤都很坚硬和冰冷。贝拉的亲近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爱丽丝,因为爱丽丝并没有推开,她身上单薄的纯棉恤衫冷冰冰的,被贝拉眼里源源不绝的泪水打湿了。贝拉一直在哭,爱德华的质问,戴安娜的隐瞒,查理的安危……都让她忍不住想要流泪,直到眼睛变得又红又肿,泪水才流gān。
睡意一直躲着她。疼痛的双眼一直紧绷地睁着,直到夜晚终于结束,破晓降临于加利福尼亚州某处低矮的山坡上。那道灰白的光,冲破无云的天空,刺痛了贝拉的眼睛,但她还是不能把眼睛闭上。一旦她闭上双眼,一幕幕鲜活的画面就会在脑海中闪现着,仿佛正在她眼前发生着一样,这简直让人忍无可忍。查理受伤的神qíng,爱德华露出牙齿,野蛮地咆哮着;罗莎莉忿恨的目光;追猎者让人无处遁形的监视。爱德华最后一次眼里冷酷的神qíng……她难以忍受看见这些画面。所以任凭太阳越升越高而不闭眼。
当他们开进一条浅浅的山道时,贝拉依然清醒着。太阳从身后照过来,折she在太阳谷酒店的平顶屋顶上。他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走完了三天的路程,但贝拉几乎没有多余的气力来感到惊讶,茫然地盯着眼前那片开阔平坦的城市——凤凰城。棕榈树,低矮的木馏油,高速路十字路口上杂乱的白线,一块块葱绿的高尔夫球场,还有星星点点宛如绿宝石的游泳池,这一切都浸yín在一片薄雾之中,坐落在低矮多石的群山环抱之中,那些丘陵小得不足以成之为山峰。
“去机场走哪条路,贝拉?”贾斯帕问道,但这让贝拉畏缩了一下,尽管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毫无警惕之意。这是这一夜以来,除了汽车的嗡嗡声外,打破这片漫长的沉默的第一个声响。
“沿着I10公路开下去,”贝拉机械地答道。“我们会经过机场。”
贝拉的脑子因为缺乏睡眠而昏昏沉沉的,反应很慢。“我们要飞去别的地方吗?”她问爱丽丝。
“不,但离机场近些会更好些,只是以防万一。”
贝拉想起来了,她的故事是从国际航空港脚下开始的……但不会在这里结束。她猜就是在这个时候,睡着了。在她追溯着自己的记忆的时候,找回了离开车子时留下的模糊的印象。太阳刚刚落到地平线后,她的胳膊搭在爱丽丝的肩膀上,她的一只手臂稳稳地扶住,一路拖着她,跌跌拌拌地穿过温暖gān燥的林荫道。
贝拉对这间屋子毫无记忆。她看着chuáng头柜上的电子钟,红色的数字显示着现在是三点钟,但它们并没有指出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没有一丝光能穿透那些厚重的窗帘,但屋里被灯光照亮了。
僵硬地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前,拉起窗幔。屋外一片漆黑。所以,现在是凌晨三点。从房间看出去,能看见空dàngdàng的高速路,还有新建的机场昼夜停车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穿着艾思梅的衣服,它们根本不合身。环顾房间,欣慰地发现自己的登山包正放在那张矮脚梳妆台上。贝拉正要走过去找几件gān净衣服,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让她跳了起来。
“我能进来吗?”爱丽丝问道。
贝拉深吸了一口气:“当然可以。”
她走进来,用过于谨慎的目光审视着。“你看上去还能睡更久。”她说道。
贝拉只是摇了摇头。
她掠到窗前,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把窗帘安全地拉起来,然后转过身来向着贝拉。“我们得待在屋子里。”
“好的。”贝拉的声音嘶哑,有些破音。
“渴了?”她问道。
贝拉耸耸肩。“我还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微笑着。“我给你拿了点食物,放在前头的房间里了。我已经习惯了准备食物,因为叶瓷,嗷,也就是戴安娜。我知道你得比我们更频繁得进食,而且吃得更多,或许只是她能吃很多,你喜欢牛ròu么?”,没等到贝拉回答,爱丽丝已经暗自摇着头,小心地抓住贝拉的手臂,带着她走出房门,走到酒店套房的起居室里。贝拉听到电视里传来的低低的嗡嗡说话声。贾斯帕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的桌子旁,他正兴趣索然地看着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