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着他的目光去瞧窗外,果然是朦胧的白色,难道黑雾散了?她一阵惊喜,想要爬过去确认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腿蜷缩的已经麻痹,这会儿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脚luǒ,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她láng狈的用手去揉,听见潘东明又说:“乔乔,包里夹层有个不大的小盒子,你找找。”
她去翻出来打开,是个子弹头形状像个钥匙扣一样的东西,尾巴处还带一个拉环,可以套在手指上。
“这是激光笔,可以穿雾定线,背包里还有一些野外用的着的东西,现在,你听我说,我听到有流水声,或许不远处有一条山溪,我要你把这些都带上,去找水源,找到后沿着上游走。”潘东明讲话明显的有些喘了,听他说这些谢乔的眼睛又模糊了,他的唇像脸色一样苍白,说话吃力,可还要给她讲那些工具都要怎么用,最后他又说:“除了那支笔跟笔记本,你都带上,记得我说的话,按照激光笔的电线沿直线走,到了空阔点的地方,有信号了打电话求救,现在,你走吧。”
谢乔默默的把一些压缩饼gān矿泉水放到他触手能及的地方,又把背包整理一下,打开那把多功能的工兵铲,捣碎前车玻璃,一股冷风夹杂着浅雾钻进车厢里,她扭身去把潘东明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又把自己那件大袄仔细的给他裹好,才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而坚定的说:“等着我。”
他笑了笑,也小声说:“能亲亲我么?”
谢乔闭上眼睛,两串眼泪滑下脸颊,伏头吻在他冰凉的唇上,离开时她说:“我一定会找到人来的,你等我。”
“好,我等你。”潘东明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即将钻出车外,又轻轻说:“谢乔。”
她回头,他笑着说:“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潘东明虽然在笑,谢乔却觉得他的笑有点莫名的悲伤,冷风从外钻进来,耳边的碎发就飘到脸颊上,痒痒的,她沉默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喃喃说:“潘东明,你要好好的才行。”
潘东明点点头:“行了,赶紧的,走吧。”
她不放心又叮嘱:“饿了就先吃点东西,还有水,补充能量。”
他轻轻笑了笑:“你真是啰嗦。”
“那,我先走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潘东明亮亮的眼神紧盯着 她的脸,放佛贪婪的要把她的样子深刻在心底,低声说:“祝你好运,保重。”
谢乔低头从破口处小心的钻出,昨晚上那铺天盖地可怕的黑雾已经变成灰白色,有些能见度了,她仔细查看脚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岩石上,岩石的下方是几颗有着俩人合抱那么粗的枯树,他们的车子从上方滑下来,原来是被这几棵救命树给挡着了,她抬头看,雾气弥漫,上面不知道有多高,低头,沟渠里的云雾像一片白色的大海一样汹涌。
谢乔把激光笔打开,一条细细的qiáng绿色的激光钻进了雾里,她把激光笔含在嘴巴里,手脚并用慢慢向下找到落脚的地方,试了试有承重力才敢迈出另一只脚。
雾气里依然存在臭皮蛋的味道,谢乔把自己的大袄裹在了潘东明的身上,这会儿直冷的想抽筋,把脖子上的那条大眼妈的大围巾包住头脸,没地儿下脚处就用工兵铲挖个小坑,越往下走路就越不好,脚下湿滑,一丛丛的箭竹叶子上一层白露,却是枝叶锋利,一把把长剑一样,潘东明的手套很大,她就用手拨开,继续沿着直线向沟渠深处一步一滑艰难的走下去。
越往下走箭竹丛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她举起手,箭竹的高度超出她的想象,比她一人一手还要高,挡住了前方的视线,谢乔只记得潘东明的话,按照激光笔的电线直走,不然绕开,脚下的本来湿滑的泥土地忽然变得松软,雾里还含着瘴气,虽然淡了可依然让谢乔感觉气喘心虚,头晕眼花的,工兵铲一侧是锋利的砍刀,谢乔用尽力气劈开碍事的箭竹,她也得做个记号才行,不然出去了进不来,那个男人还在等着救命。
劈开容身而过的一小段路已经把谢乔累得不成样子,也不冷了,感觉着出汗了,刚跨出一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头载进了箭竹里,还好她即使的用胳膊护着脸,只有额头上被箭竹划了几下,手腕处露出的皮肤被割伤,细细地溢出血来,她心里急,这会儿又摔了一跤,看着那几道小伤口又不禁开始伤心,只想要嚎啕大哭,可想到还在车子里惨兮兮的潘东明,掉了几滴眼泪后,使劲力气爬起来,找到掉在松软植被上的激光笔,扭头看看,原来绊倒自己的是一横倒在地的枯木,树gān上也是布满了茂盛的苔藓,一丛丛可爱的小蘑菇像是壁灯一样,她也顾不着欣赏了,拾起工兵铲继续砍,此时她的眼里心里什么也没有,只想着要快,快点穿出这片箭竹林,找到山溪找到人,怕耽搁一点时间就会耽搁那个男人的x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