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游艇一头,陌笙箫十指紧扣住金属栏杆,海风穿过单薄的被单侵袭至伤口,她一个劲发抖,受伤的地方疼痛至麻木,聿尊双手环在她胸前,“走。”
“我怎么知道……”陌笙箫嘴唇颤抖,“你会不会又骗我?”
她手背因用劲而泛白,一条条浅蓝色的血管绷的很紧。
在她眼里,聿尊早已十恶不赦。
陌笙箫qiáng撑着,她松开一只手按在胸前,她方才只是绝望到了尽头,尽管那样,她也没有想过真的去死,既然如今的她什么都是聿尊的,她就不想再将完整的自己给他。
疼痛令她脑子越发的清醒,qiáng烈的求生yù使得笙箫按紧伤口。
陶宸被两名男子拖拽上岸,他连呛几口海水,被丢在沙滩上时冻得四肢麻木,蜷缩着竟一个手指头都不能动。
他艰难地撑起眼皮,嘴唇乌青,身子抖得厉害,双腿像是抽搐似的反复划过沙滩,他握起双手放在唇前,十个手指通红发肿。
二人将他丢下后就回到游艇。
陌笙箫望向那座已被烧成灰烬的木屋,这儿人烟稀少,事发至今,竟连辆消防车都没有赶过来。
她眼睁睁看着虚构的幸福被破碎。
“我和陶宸的所有东西都在屋里面,他身上没有钱,他为我还卖了房子,丢去工作,我想确保他能过得好。”
聿尊别过脸,“你们两个留下,等他身体恢复后,给他笔钱。”
“是。”
聿尊不得不佩服,她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为陶宸考虑周全。
陶宸的视线追着那两名男子来到游艇上,聿尊抱起陌笙箫,她这才松开手。司机将车子开到路边,陶宸眼见陌笙箫被抱下游艇,他蹬动双腿想爬起来,可冰冷彻骨的yīn寒令他四肢失去知觉,他一时半刻完全不能站立,“笙箫,笙箫——”
海风卷着làng花,扑打在礁岩与夜色之间,呼啸的声音完全淹没陶宸虚弱地叫唤,陌笙箫望见他撑起身,膝盖跪在沙滩上,正用手肘向前爬行。
她听不见他的叫声,却能知道陶宸此时的焦急同惊慌,陌笙箫鼻尖酸涩,血渗出白色的chuáng单,露出斑斑点点的嫣红。
“笙箫——”陶宸伸出手掌,那点距离原来已变得遥不可及,司机打开车门,聿尊抱着笙箫弯腰钻进后座。
陌笙箫扳住车窗,“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你若继续对他不利,我还能找谁去?”
“笙箫,”聿尊握住她的手腕,“你跟我回白沙市之后,我不会再为难他,我的目的只是你,与旁人无关。”
笙箫扭头望向陶宸所在的位子,聿尊摆下手,示意开车。
“不要,笙箫——”
黑色的轿车犹如游动在暗夜的幽灵,陶宸浑身战栗,手指被尖利的沙石划破,车子发动后提速,绝尘而去。
“笙箫——”
陌笙箫在最美好的年华中,遇见的第一个对她好的男人,就是陶宸。
车内预先开着暖气,一个提速,她再次回头时,已经看不见陶宸的身影。
陌笙箫原先以为严湛青会真的对她好,真的可以不在乎她的过去,直到在千色的那次意外,严湛青抱住她说,笙箫,再忍忍,我们不要这个孩子时,她才幡然醒悟。
真正的爱是要包容的,她从不否定严湛青对她的感qíng,可他们之间突破不去的东西太多。
而陶宸,却不一样。
他阳光,乐观,xing格温和。陌笙箫于他的感qíng甚至及不上严湛青那么炙热,可他却是笙箫真心想jiāo付终身的人,她真的想和陶宸过一辈子。
陶宸趴在沙滩上,头发和脸部都是沙子,遮住他已然朦胧的视眼。
陌笙箫被送去附近的医院,但因为是小地方,医疗设施并不齐备,加上聿尊也不放心将笙箫放在这治疗,简单的伤口处理之后,他就抱着笙箫疾步回到车上,让司机马不停蹄赶回白沙市。
陌笙箫在医院服过止痛和消炎的药,这会昏昏沉沉,一个劲在喊痛。
她蜷在聿尊胸前,失去张牙舞爪的力气,乖顺的令他不适。
他想起初见陌笙箫时的qíng景,她站在公jiāo站台眺望,聿尊当时心里只想着,她长得极好看,模样娇嫩,正是他喜欢的。结婚后,她时不时会流露秉xing,有时也会撒娇,圈住他的脖子缠着他弹琴。大多时候,她还是喜欢安静地看书,有段日子却极爱黏住他,聿尊开始怀念彼时的光yīn,他和她不再如现在这般剑拔弩张,陌笙箫更不会恨到想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