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北京唐部长去,请他出面说说话。”
“千万不要找任何人,找总书记、国家主席也没用。既然临江市已经动手,谁都不敢出面说话的,问题最后解决只能依靠事实与法律。”
“你让我跟孩子怎么说?”
“先骗他说我出国一段时间。估计最多半年,问题肯定会搞清楚的。”
妻子沉默无语。我把孩子叫来,对他说:“儿子,爸爸要出国一段时间,这次比较长,也许半年最长一年,爸爸不在家你要听妈妈的话。”
8岁的儿子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我忙着呢。”儿子刚才正在玩电脑,被我叫过来谈话有些不慡。加之我平时在家时间少,他跟我本来就不象跟妈妈那么亲。
妻子眼含泪水训斥道:“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儿子见妈妈哭了,低着头很懂事地说:“对不起,我一定听妈妈的话就是。”
“没事,你去玩吧。”我慈祥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万分愧疚。
我拿了两件换洗衣服和简单的洗漱用具,当晚搬进了公司休息室。这是我身陷囹圄前与妻子、儿子相见的最后一面。
晚上我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父亲40岁生下我,并且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父母老年得子,对我的疼爱和关心不言而喻。研究生毕业后,我分配到中央国家机关工作,后来一路不断升迁,成为整个家乡人的骄傲。尽管父母作为老一辈知识分子,一生受尽磨难,*中更是经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但我无法想象一旦我被抓进去,将给父母带来如何沉重的打击。所以,我必须让父母有一个思想准备。
每年chūn节回家,我会跟父母说起一些工作上的困惑,两位老人对我这几年大刀阔斧改革引发的反弹略知一二,但此番面临牢狱之灾,几次拿起电话我却不知如何说起。
拖到晚上11点,我终于下定决心如实告之父母。
电话是母亲接的,考虑到父亲比母亲更坚qiáng,我问候母亲身体后,就说我有重要事跟父亲说。电话转到父亲手上后,我直截了当地说:“老爸,公司下放的事遇上了大麻烦,接收方通过临江日报内参,向临江市委领导告了我一状。现在检察院已经进公司查帐了。”
父亲责备道:“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从北京去临江,现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关键是你自己是否过硬。”
我说:“对方很有背景,他们意图搞掉我,把东南贸易集团抢到手,所以你要有最坏的思想准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个人没有任何违法犯罪问题。”
父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ing,极为悲伤地说:“看来我们父子两代人都难逃牢狱之灾呀。”
我安慰道:“现在社会进步了许多,他们不可能一手遮天的,相信最多半年,事qíng就可以查得水落石出了。你们一定要坚qiáng,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父亲一时无语,过了好长时间才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放心,我们会保重自己的,你无论如何要坚qiáng面对呀!”
我说:“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放下电话,我泪流满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038、告别同事和安排善后
2001年5月13日晚——这个日子我终身难忘,我约了几位至今未被检察院传唤过的中层gān部,到公司休息室陪我打麻将。这是我当年一个不大光彩的业余爱好。
现在想来,这一爱好从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我做人处事的风格——在尔虞我诈的险恶环境中我行我素、从容不迫,大家如果都按规矩出牌,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常常会收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但一旦遇上不按牌理出牌的作弊者,我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我约上他们一起在办公室里打牌,是因为面对司法机关的qiáng大压力,自己束手无策,亲信部属又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感到了孤独与绝望;同时我希望借此机会,表明我对他们的信任和感激,向他们做一个最后的告别。
大家有意不提检察院在公司展开调查这回事,但显然人人都无打牌娱乐的心qíng,尽管我不时找些轻松的话题,气氛仍是十分沉重。
晚上约10点,曹志雄赶来,对我说:“程董,我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我站起身。俩人走到隔壁房间。
曹志雄脸色凝重地说:“我和刘心宇刚刚跟孙明海见过面。老孙告诉我们,根据检察院前期初查掌握的证据,市纪委、市政法委已同意检察院意见,决定对你正式立案侦查并采取qiáng制措施。他明确讲,你已被排除在下一步跟他谈判的对手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