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尾随着向正门跑去,就见3、4辆公司来接客人的车子从地下室开出,钱文韬开着的黑色风神跟在最后。我大声呼喊:“停下来,等等我!等等!”
没有人听见我的呼喊。几辆车子绝尘而去,飞快地拐上一条开往城区的国道,上了一道缓坡后消失不见。
我一直跑到国道上,想拦下一辆出租车紧紧追去。
这是一处郊外荒凉的地方(记得来的时候此处似乎是繁华的都市,梦境往往就是这样时空错乱的),仅有两车道的国道上,没有一辆车子经过。抬头所见,天空一片yīn沉、灰暗,沉重的黑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看见一辆大卡车停在缓坡上,车轮下垫着防滑的石头,前盖打开着正在修理。焦急中我冲向这辆卡车,上气不接下气地向修车师傅请求道:“师傅,我有急事,能否把你的手机借我一用。”
修车师傅说:“我的手机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然后递给我一个十分破旧的手机。
这是一个破旧得已经没有外壳,按键象老式英文打字机般粗糙,金属线完*露在外的旧手机。我按了几个键,显示屏上没有任何反应,也听不见按键的声音。我无奈地将手机还给这位师傅,焦急地等待着出租车的出现。
终于有一辆红色桑塔纳出租车出现,我招手拦下。坐上车后,我立即请求道:“快,赶上前面的几辆车子,我掉队了。”
车子刚起步,我急忙说:“你这车子是不可能追上我们前面那个车队的,那些好车速度比桑塔纳快得多。师傅手机能否借我用一下,我与前面的车队联系上,请他们停下来等我。”
司机边开车边递给我两个手机说:“这两个手机不知道能不能用?”
我接过他的手机,一个没电,一个破旧得象卡车师傅的手机一样根本不能用。
突然,我想起手上还拎着自己的手提包,常用的那个新买的诺基亚手机我随手放在车上,包里则始终放着那个备用的旧款诺基亚手机,刚才我是急昏头了。
我连忙从包里拿出熟悉的手机,看见电池和讯号qiáng弱指示都是满格。我按下钱文韬的手机号码:1390……,同时意兴阑珊地对出租车司机说:“走吧,送我回公司。”这一刻,我似乎对追赶车队,陪领导视察完全没有了兴趣。
梦境到此结束。
奇怪的是,梦结束的时候,我并没有就此醒来,后来也没有做别的梦。所以早上醒来时,梦境特别清晰。
醒来时,我对这个梦进行了分析。因为当时检察院已经派人在公司查帐,所以不难做出一些联想。显然这样一个梦境,最直接地喻示一旦我遇上麻烦,所有亲信部属和上级领导都会弃我而去,而且旁人即使愿意为我提供帮助,也是无能为力。
我十分清楚,这样的预言相当符合官场现实,但我当时感qíng上却无法接受。理智地分析,体制内gān部一旦出了问题,除非利益上生死与共者,人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而从感qíng上讲,由于我与唐部长的特殊关系,以及自己表现出的工作能力和工作业绩,一直受到集团领导的器重,我想上级领导总会伸出援助之手;至于曹志雄、钱文韬、姚丽他们几位亲信部属,不仅都是我一手提拔的gān部,而且我一直把他们当作最好的朋友、亲人看待,怎么也不会在困难时弃我而去。
后来发生的事实,可以说完全应验了梦的预示。石总不仅竭力撇清与我的关系,而且顺势落井下石。至于我的亲信部属,除了文韬不忍对我加害,其他的人则比弃我而去做得更为绝qíng。
这个梦之灵验,除了大势上十分吻合,在某些细节上甚至达到了十分jīng准的程度。象后面要说到的梦中出现的风神汽车,预示着检察机关掌握的我的所谓主要罪证;梦中我拿到手机后,第一个给钱文韬打电话,后来在我获释后,几名所谓亲信部属中也只有钱文韬向我电话问候;梦中我早上去宾馆大厅迎接上级公司领导一节,显得接待礼节不够周全,现实中接待上级领导的基本礼节,应是我陪领导早餐,然后陪领导一起下楼才对。事实上,由于我跟唐总的特殊关系,平时在接待集团领导方面确实有不够周详之处。在我出事后,果然上级公司有不少人认为我平时态度傲慢,不会做人,吃官司似乎是咎由自取。
梦中出现的这个豪华宾馆,建在一处荒凉的郊外,也是现实中所没有的。这似乎预示着我从体面、豪华的生活中,一下子落入凄凉、无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