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职务犯罪,又是有一定职务的人,程序上‘承办’会格外小心一些,不一定是有多大问题。按刑诉法规定,对于被拘留的人,应当在拘留后的24小时内进行讯问。他们今天来提审,应该是按程序办事,与你的案子大小没有关系,你不用太担心。” “排头”宽慰我说。
我感激地说:“谢谢,谢谢‘排头’。”
“什么‘排头’不‘排头’的,你不要听他们这么叫。你叫我老李就行。到了这地方,一切得靠自己,关键是调整好心态。”
我再次表示感谢,同时庆幸坐牢能碰上“排头”这样的好人,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这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原是临江市高级人民法院民庭庭长,但我感觉到他的善良、友好,完全不是外界传说的那种牢头狱霸的可怕形象。
可惜这么好的“排头”、这么好的监房环境,很快与我擦肩而过,随后我就见识了监管场所的黑暗,领教了牢头狱霸的可怕,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的屈rǔ。
073、换监房
第四章 训导豢养的打手
073、换监房
我被带回监房约半小时后,听见监房铁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同时听到一名管教叫道:“1814,收拾东西,出来。”
我糊里糊涂赶紧收拾东西。监房内的人一齐动手,将早上送进来的被褥、衣服、糙纸全部放在被单上面,然后将被单对角缠绕扎起来包裹成一个大包袱,其余毛巾、饭盒、茶杯、牙膏、牙刷、肥皂等日用品放入脸盆中。我一手挽着装着被褥的大包袱,一手端着装着日用品的脸盆,满腹狐疑走了出去。我甚至有些激动地猜想,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我完全不知道这是厄运的开始。
穿过一道道铁门,最后我被带到了二楼的一间管教值班室门口。一位四十岁不到、看上去十分jīng明的警员从值班室里出来,让我把行李放在走廊过道上,然后把我带到值班室内,示意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这是一把提审犯罪嫌疑人专用的座椅,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犯罪嫌疑人准备的。我以一贯不卑不亢的态度,微笑着从容坐定。
这名警员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从中抽出一张纸,边翻看边说:“昨晚睡得怎样?”
我想起昨晚冻了一夜,当然不能说很好;但也不能实话实说,以免引起他的不快。何况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因为出身“地富反坏右”四类分子家庭,度过了无数饥寒jiāo迫的日子,小时候冬天上学没鞋子穿,我整个脚后跟的皮ròu都冻掉了,那才叫真正的艰难困苦。吃眼前这点苦头,对我根本算不上什么。一时我想不出合适的说法,苦笑着摇了摇头。
“听说你昨晚睡得很好?”这名警员严肃中略带笑意地说。可能是来回走动的看守所管教,又或者电子监控中,他们看到了我昨晚睡觉的样子。
“是的。昨晚虽然没被子盖,有些冷,但我太累了。我一向睡眠很好的。”
“在我们二楼这里,是不可能没有被子的,这一点你放心。”他眼神里有一种怪怪的表qíng,看上去有一种猫戏老鼠的不怀好意。
“谢谢您的关心。还好我司机早上已经送了两条被子来。”我说。
“我姓邵,你可以叫我邵管教。你到了我这里,以后我们会经常打jiāo道的。”这名邵姓管教说。
“以后请邵管教多关照。”我客客气气地说。
他翻看着手中的材料,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你叫程明达?”
“是的。”
“你是局级gān部?”
“其实早在1997年国家贸易部直属企业中就取消了行政级别,比照原来的级别是这样。”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多作解释。如果不是局级gān部,也用不着市检察院分院直接侦办。”
“是。”
邵管教递给我一张表格,语气温和地说:“程明达,你把这张表填一下。”
这张表格内容与我进看守所时填的大同小异,我很快填好,只是其中有一栏“对自己所犯罪行的认识”,我觉得一言难尽,就没有填写。我既不想跟看守所人员大谈自己冤枉,也不想给他们留下自己拒不认罪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