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有一个机会凭空落在了万宗的脚边,他要不要就那么迈步跨过去呢?
万宗不着痕迹观察了那个他的男xing暗恋者。说实话,一个人要那么不起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让人看不起的书呆子至少读书好,一个让人看不惯的不良少年至少有个xing,但温纯安什么也没有,他连呼吸大概每吸入一口空气的量都是全世界人类的平均值。不过,挖掘得深一些,万宗也算勉qiáng能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喜欢的方面——温纯安这个人特别gān净。也许正是因为他身上什么也没有,所以,温纯安特别gān净。他的眼睛就像是流动千年的清泉水,你在其中找不到任何东西,但当你看到那汪泉水,就会意识到自己口渴已久。
于是,那天午餐的时候,万宗端着餐盘坐到了从来独自用餐的温纯安的餐桌对面。
很多年过去,万宗依旧可以清晰记得当时温纯安诧异抬头望见自己时,流露出的茫然而隐约雀跃羞涩的局促神qíng。
此刻望向万宗的温纯安,神qíng中只剩下了曾经的茫然,其余的是全然的紧张与不安。
他几乎没有变化。十几年过去,他几乎没有变化。
他还是那么不起眼。
他还是那么gān净。
“万宗?”温纯安念出这个名字,显然认出了这个得到过他生命中各种第一次的男人,但他望着万宗的眼神里找不出任何一丝与看着一个陌生人时的目光所不同的迹象。
万宗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下去。他应该叙旧?还是按照流程威bī利诱?
温纯安率先推进话题:“万先生,请问你把我找来究竟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带着小心和恭谨,连称呼都立即进行了调整,看得出,他仍旧在担心用两个保镖把他“请”来的万宗会对自己不利,并且,显然丝毫没有叙旧的打算。
万宗在片刻的沉默后屏退了保镖。书房门重新关上后,他缓缓开口:“刘宇是我的表弟。”
温纯安本能讶异地睁大了一下眼睛,随即,他思索着用试探的语调说明:“我还是不明白万先生请我来的原因。我和令弟已经分手了。”
万宗开始疑惑。他以为甩了花花公子刘宇的男人应该是个更“妖孽”一些的人。先不说“甩了刘宇”那部分,仅仅是“吸引住刘宇”这部分,万宗就已经很不明白温纯安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万宗沉默着疑惑之际,温纯安小心继续说下去:“万先生,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请放心,我绝对不会缠着令弟的。”
他看起来急于脱身,撇清立场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望向万宗的眼睛里只有希望万宗能立即放他走的希冀。
万宗感受着难以辨识的各种滋味,静静注视十几年没有见的初恋qíng人。良久,他平静进入正题:“你知道刘宇为了你自杀的事吗?”
温纯安吃惊地抬起头:“小宇怎么会那么做?”
“主要因为他有抑郁症。”
温纯安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小宇一直看起来很无忧无虑,他怎么可能有抑郁症?”在如此感叹后,他低垂眼帘藏起自己愧疚的qíng绪,轻缓下声音询问,“现在他没事了吧?”
“你那么肯定他没有自杀成功吗?”
“你用的时态听得出小宇还活着,而且,如果小宇真的出事,万先生应该也不会对我那么客气了吧。”
这一切都很奇怪。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出现这样的局面,这太奇怪了。万宗面对自己曾经的恋人,只来得及疑惑究竟是怎么才会这样的。
温纯安重新抬眼望向万宗:“所以,万先生希望我怎么做?我知道,小宇的事,我有责任,我愿意尽量配合做些什么。”
万宗还没按计划恐吓对方,也还没承诺愿意给多少金额的支票,结果,他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温纯安安静迎视他的目光,等待他的回答。
万宗开口:“我需要你假装改变心意,回到刘宇的身边陪伴他,直到他主动提出分手。”
温纯安不假思索点头:“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处理好和小宇的分手,这回我一定会让他明白,这是他自己想要的。”
温纯安似乎真的没有变,他连说话的语调都是十七岁时的天真和直接,但他又变得太多,他的天真和直接竟变得如此冰冷而无qíng。他要cao纵一个人的感qíng,诱导那个人和他分手,他是如此天经地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