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先生,我知道你有疑惑想要找我解答,我给你的信里已经说明了一切。”温纯安说,语气努力表达真诚,他在尽量让万宗相信自己没有恶意。
万宗机械重复:“我想你和单独谈谈。”
周明同用眼神示意温纯安jiāo给他处理,他们看起来如此默契。接着,前者转向万宗,“万总,Andy之前曾被人挟持qiáng行带到陌生的地方,”刻意轻描淡写的态度里是不加掩饰的嘲弄,周明同一点不介意自己会得罪万宗,当着当事人的面装腔作势,“我不知道如今法治社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安全起见,我和Andy都不怎么放心让他单独做什么。”
万宗这才反应过来。他把手握成拳头,异常用力,这多少使他的大脑开展了一些较为有用的工作。于是他终于知道周明同会出现在这个寿宴不仅仅是为了来向和他生意关系并不密切的刘父祝贺生日的——他就是来确保温纯安能顺利离开的。
一开始温纯安就计划好了,于是演了那么一出戏,以便他能顺利和刘宇分开。温纯安认为……温纯安居然以为万宗会胁迫他和刘宇在一起?为此不惜演了那么一出永绝后患的戏,让万宗再也没有办法qiáng求他留在刘宇身边。
“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万宗越过周明同的肩膀死死盯着温纯安看,“你真的觉得我已经恶劣到需要你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刘宇又有什么错?你不知道他有病吗?为什么要那么刺激他?”
他不再那么在乎这些隐私被别人听到了,就好像一个垂死的人不会那么在意衣服上的一点点小尘埃。他把所有的事都摊开在他与温纯安之间,其他人的面前。
温纯安用永远看起来如此真挚的表qíng面对万宗:“相信我,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咨询过小宇的心理医生,这么做不危险。而且小宇事实上也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喜欢戏剧xing的爱qíng。万先生,我向你保证,小宇会没事的,这也是他最快忘记我的办法。”
“这个最快的办法就是骗我吗?”万宗脱口而出。他听着自己这句简直像是在示弱的话,却完全没有空懊恼自己的言辞有多不妥当。
温纯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惑:“抱歉,万先生,这只是一个毫无恶意的玩笑。”
他的语气听起来,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一个无足挂齿的玩笑。
他好像丝毫不知道这个无足挂齿的玩笑让万宗看起来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对,这个玩笑真的很好笑。”万宗讶异于自己的声音为何那么刺耳。他想要表现得更镇定一些,更淡然一些。
他失败了。
他像一个愚蠢至极的打牌者,把自己手中不堪一击的一副小牌全部摊开给对手看。
温纯安终于发现真相。他在第一时间讶然眨了下眼睛,之后,隐约着戒备的担忧qíng绪一扫而空——对,他不需要再担心。他看到了万宗的牌,于是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从而有恃无恐。他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接着,又表现出同qíng来,用有波光流动的眼睛凝视向万宗,柔声说:“对不起,万宗。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来没有把我们的过去当做是玩笑。我希望你明白至今我都很珍惜那段回忆……而我也忘不了你离开时我的痛苦——所以,我想,刚才我的确下意识想要报复,我故意说我还爱你,我想让你愧疚,为离开而愧疚。可我不该那么做。对不起,万宗。也许我还在痛苦,所以我冲动地犯了这个错。”
万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得到那么一番堪称深qíng的告白。
或许他愚蠢至极,但他至少知道自己不能相信这番话。温纯安已经轻易愚弄过他。这个人不久之前还一心要给刘宇切兔子苹果,暗地里却咨询刘宇的心理医生用哪种方式甩刘宇更适合,现在,他用那专注而饱含qíng感的眼睛看万宗,暗地里,他又在想什么呢?
万宗告诫自己不要再次被欺骗。
……可是,他看到的是他的小安。
有的人喜欢看电影,有的人喜欢看书,而他的小安总是那么看着他。
“小安,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这个世上没有永远正确的答案,也没有规定说一个人必须永远正确。这一刻,万宗唯一想做的就是和温纯安一起回他们曾经同居的房子找出那本画着两个人的课本。
他不知道“那然后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知道这么期待究竟有多一厢qíng愿,也不知道如此一来自己是不是被骗得更加凄惨,他只想和温纯安一起把那本英文书翻到那一页。他坐在一匹马上,温纯安在他身后将脸靠在他的肩膀,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