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这么说还好,一自作聪明,不光杨柳怒从心头起,就是刚拿着随身行李箱进来的秋维维也生出一种恨其不争的郁闷来。
“这是江景桐一个人的问题吗?”杨柳不由得抬高声音,眼睛也瞪圆了,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是真生气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背后议论人,别背后议论人!你以为自己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自以为开的玩笑很搞笑,可实际上呢?所有的人都会有那个耐xing去听你解释吗?他们会有那份善意去揣测吗?没有!我们谁都有讨厌或者看不惯的人和事,你可以在心里想,哪怕在心里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想象着碎尸万段都行,可就是不能说出来!你懂吗?”
她是真的气急了,彭玲玲比自己大好几岁,二十七八的人了,平时也没少挨秋维维的说,怎么就不长进呢!
彭玲玲还是第一次被杨柳这么高声喝呼,门口秋维维和小陈也都看着,面子上着实过不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随着杨柳最后一个字吐出口,现场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死寂,仿佛呼吸稍重一点都会被被人听到。
厨房里的高汤还在咕嘟冒泡,阵阵浓香浮动,可这会儿谁也没心思垂涎三尺。
“那个,”小陈讪笑着打破沉默,主动退步,“要不还是我接手吧,我都做过好多次了,也驾轻就熟,反正最近我也没什么”
“没你的事儿!”秋维维赶紧拉了他一把,又对彭玲玲说,“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小枝儿今天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你自己先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彭玲玲咬着嘴唇跑走了,小陈也是尴尬,胡乱说了几句也跟着道别,屋里就只剩下秋维维跟杨柳,两个人对视几眼,先后叹气。
“你也别生气,”秋维维率先开口道,“回头我再说说她。”
杨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有些气闷,想了想又站起来,一边挽袖子一边就进了厨房,“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就为这个,你明里暗里提醒她也不止一次了,我也讲过,可她听进去了吗?你就掰着指头数数,这么大个娱乐圈,台前幕后的,还有谁没被她编排过!”
哪怕彭玲玲真的没恶意,哪怕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可也得听见的人信、不计较才行啊!
现在这社会竞争如此激烈,谁也不欠谁的,她杨柳的面子才值几个钱?人家凭什么以和为贵不计较。
杨柳又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几颗香菇,切了蒂和根,手腕一抖,在菇面端端正正刻了一朵十字花。
气氛急转直下,彭玲玲和小陈都没带汤,杨柳就只给秋维维装了一保温桶,然后自己端了小锅子出来,倒了rǔ白色的汤汁进去,又丢了两朵香菇开煮。
秋维维拎着个不锈钢保温桶站在一边,几次yù言又止,最后也只能道别,“估计江总等会儿就来了,那我先走了,彭玲玲的事qíng要不要跟江总说,唉,你自己看着办吧。”
牛骨jī汤本来就没凉透,现在锅子底下加热,便又重新沸腾起来。
白色的汤面先是微微颤动,然后从最接近火源的中心位置绽开几个小泡泡,又一点点向外蔓延,最后终于整锅汤都翻滚起来。
杨柳又心不在焉的往里面丢了两段葱、几颗红枣和一粒桂圆gān,微微调小了火,趴在桌面上盯着锅子发呆。
火小了,气泡也跟着减小,不过始终保持翻滚,连带着红的枣子、绿的葱段、黑褐的桂圆gān也随之上下起伏,在浓白的汤汁中吞吞吐吐,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随着门口一声轻响,加完班的江景桐如约前来宵夜,进门之后习惯xing的抬眼环顾,就发现女朋友趴在锅子后面,一脸的百感jiāo集。
“怎么了?”
江景桐很少从她脸上看到这种表qíng,不由得有些担心,又伸手摸摸她的头。
“没什么,等会儿跟你说。”杨柳顺势在他掌心蹭了下,起身去拿切好的ròu片和其他洗好的蔬菜。
ròu是牛ròu,都切得薄薄的,卷成中空的小筒,一个摞一个的堆成宝塔状。ròu片薄如蝉翼,带着红白jiāo加的雪花纹,就这么板板整整的搁在洁白细腻的雪花釉瓷盘里,冷眼看去,不像食材,竟有几分艺术的美感。
蔬菜都是水灵灵嫩生生的,菠菜、油菜等都饱含着水分,轻轻一捏就咔嚓一声折断,断口处又飞快的渗出一圈带着新绿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