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给你拿来了。”彭勃晃了晃手里拎着的纸袋,但他说话仍旧只看着任伟。
颜瞻一把抢了下来,翻翻,有衣服啊、钱夹啊、还有一只装手机的盒子。全新未拆封。颜瞻拿出了衣服、钱夹,随手放在了玄关的鞋架上,然后就把纸袋扔给了彭勃,“拿走,用不到。”
“任伟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你出来。”
“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颜瞻咄咄bī人。
任伟拍了拍颜瞻的肩,彭勃的嘴角上扬,视线第一次落在了颜瞻身上,“他懂我。”
颜瞻皱眉、抿唇、耸了耸小鼻子。
“我跟他说两句,就在门口,没事儿的。”任伟摸了摸颜瞻的头。
颜瞻不说话了,转身回了客厅。任伟向出跨了一步,从外面虚掩上了铁门。
“拿着。你手机我顺着车窗扔了,卡也掰了,那个你得自己补办。”
任伟摇了摇头。
“拿着。我弄坏的我赔你。”
“我不需要。又不是我原来那个。”
“这个不能使啊?”
“旧的里面有照片有我拍的颜瞻的视频,那些还有点儿意义。新的我自己会去买。”
彭勃低着头,没再说话。同一件事他不说两遍。第二次说准要发火。
“耳朵好了?”任伟伸手,抚上了他的耳垂。
彭勃躲开了,他仰起脸看着任伟说:“你知道吗,虽然你老说自己冷淡没感qíng,但无意之中流露出的对别人的关心,总让人……就因为你冷,才会格外让人在意。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会喜欢你。”
任伟垂下了手,靠在了楼道墙上。
两人相对无声。半晌,彭勃才说:“长好了。但耳dòng也跟着长上了。”
“你可以再打新的。”
“呵……”
“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想说什么?”
任伟像是沉不住气似的问,彭勃却一副不着急的模样,他点了一支烟,又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了任伟。
在这一支烟燃烧的十分钟内,任伟听到彭勃说的都是他们之间过去的一些事。他听着,这些再一次印证了他们曾经也挺投契、挺快乐的。只是,他总是忽略和遗忘那样的时光。
“……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我只是……想爱你。我从来都只是想让你快乐,仅此而已。但显然,我做不到。你不领qíng。”
任伟用脚碾灭了烟蒂,垂下了头。
“这就是我想说的。你的意思我懂,大概咱们就……这样了。笑着打个招呼都没机会。但这些话我说了,也就够了。”
彭勃转身下楼了,任伟站在楼道里,最后他也没能说出“我不是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只是不够喜欢。”想来,这样的话说出口也没什么意义。任伟唯一有些后悔的是,自己没能早些面对他。如若那样,也不会走到今时今日的这一步。他不该伤害这个男人的。这个,始终很爱他的男人。你有权利不接受别人的感qíng,但没权利践踏别人的感qíng。
任伟回到家里,颜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膝听着唱片。他在他身边坐下来,听到CD里的那个男人唱:The lovin is a mess what happened to all of the feeling?I thought it was for real; babies, rings and fools kneeling。And words of pledging trust and lifetimes stretching forever。So what went wrong? It was a lie, it crumbled apart。Ghost figures of past, present, future haunting the heart。任伟想了想,是Belle and Sebastian的歌。
任伟不说话,颜瞻过了一会儿起身说去洗白白,然后就消失在了任伟的视线里。他不高兴了,任伟知道。
颜瞻洗过澡换了睡衣出来,径直进了卧室。任伟已经抽了几支烟,碾灭手里的烟蒂,他踱步走到卧室门口——那只熊猫趴在chuáng上,头也不回。
任伟看了一会儿,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布满水汽,看什么都有些模糊,任伟脱了衣服开了水,有些恍惚。
擦着头发回到卧室,上了chuáng,任伟才发现颜瞻是趴在那儿写日记,旁边照旧是散乱的彩笔。皮革熊猫也在,被他搂在怀里。
良久,他听到他轻声问:“你不是没喜欢过他……对吧?”
任伟靠在chuáng头上,不知该如何作答。
“俺如果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跟他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