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拿着小红旗走到船头站定,看了看茫茫江水,回头望向驾驶舱,隔着玻璃,对上他的视线。
周焱回头,严正以待。
早晨江上凉慡,周焱chuī了十几分钟的风,终于看见了远处一艘小小的手摇船,她连忙转身面对驾驶舱,挥舞着小红旗,边挥边喊:“有船过来了!有船过来了!”
把着方向盘的李政盯了她一眼。
等手摇船过去,李政又开了一会儿,靠江边停了停,出了驾驶舱,走到船头。
周焱捏晃着小红旗问:“怎么停了?”
“左右会不会晃?”
李政按住她的肩,让她背过去,握起她捏着小红旗的手,说:“左边来船了,你往右挥。”
带着她往右边挥了一下。
“右边来船了,你往左挥。”
带着她又往左边挥了一下。
周焱问:“正对着来船了呢?”
“……边跳边喊。”
周焱:“……”
李政笑了下:“会了?”
“嗯。”
等了会儿,还没放开她,光luǒ的胸膛跟她虚贴着,周焱动了动手指头。
半晌,李政说:“去煮点面。”
船上没有半点蔬菜,只剩米面和腊ròu火腿,周焱随便煮了点儿,李政吃完,套上件t恤,休息了十几分钟,又去了驾驶舱。
日头越来越高,河上的船舶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就能听见“呜——”一声的船笛,两岸开阔,望不到边际。
江水漫漫,行船日复一日,撑船打鱼磨豆腐,撑得久了,人就像这闷热的天气一样。
李政看见那人走到了船头,穿着收腰的灰色t恤,扎着松松垮垮的一束长发,手拿一面五星红旗,面朝大江,往右一挥。
李政方向盘朝右一把,一艘小船从左侧驶来。
碧水蓝天,如画一般。
那人转身,仰头朝他望来,江风迎迎,烈日灼灼,闷热的夏天,她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小石子,慢慢激起掩藏在水底的躁动。
傍晚靠了一处岸,堤坝高立,靠着江水的地方居然有一洼小田。
李政直接跳到了田上,拔出一颗青菜。
周焱立在甲板上问:“这地怎么长水里?”
“河里的淤泥积成的,附近的那些老头老太就自己垦出了田,种上这些菜。”
“那一涨水这田不就没了?”
“也够他们吃一年半载了。”李政看了她一眼,走向船,说,“下来?”
周焱点点头,扶着梯子下来,踩在踏板上过河,上了淤泥田。
李政问:“下过田么?”
“没,你呢?”
“小时候下过。”
“小时候?多大?”
李政说:“大概八岁以前。”
周焱挖出了一颗青菜,两只手也全是泥巴,熟能生巧,接下来就快多了。
“这算偷么?”周焱问。
“算。”
周焱的动作停了下,接着继续挖。
拔完了青菜,李政踩着田边,就着江水洗去手上的泥。周焱学着他的样子洗了洗,回到船上,炒了一盘菜,味道还不错。
晚上周焱靠在chuáng头看书,边看边拿本子扇风。
李政从外面进来,直接进了里间卧室,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只蚊帐,说:“跟上。”
周焱问:“去哪儿?”
李政已经走了出去,又把自己chuáng上的席子枕头毯子一卷。
周焱放下书,跟着他出来。
李政把蚊帐和席子扔上了船顶,再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周焱仰头看了看,握住梯子,慢慢往上爬,还差最后几步,上面的人蹲了下来,将她一拉。
站在船顶,视野突然变高,江景一览无遗。远处不知是什么楼,开着一盏红色的she灯转来转去,上面的堤坝空旷无人,连一辆车都没有。
江上再远一点,还停着几艘货船,船顶上隐约有人影。
今夜夏风清凉。
李政铺好了席子,撑开了蚊帐,说:“进来。”
周焱钻进去,坐在白色的蚊帐里,像被隔进了一个安全的空间。
她看向还站在外面的李政,问:“你不进来?”
李政垂眸看着她,许久,才掀开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