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路_作者:金丙(115)

2017-03-08 金丙

  “那应该是,要是真的掉下去了,肯定要死了。”

  蒋逊吃饱了,烤着火问道:“你们这样走一趟要花多少时间啊?”

  次松说:“一整天,有时候要在路上好几天。”

  “吃喝也只能在路上?”

  “是啊。”

  边上的人笑道:“在路上的那几天最想老婆啦!”

  次松说:“你不想啊!”

  “我想我孩子。”

  蒋逊问:“你孩子多大了?”

  那人说:“十一岁啦。”

  次松说:“他的孩子读书很好,一直在镇上读书,现在放假在家里,每天帮忙gān活,特别懂事!”他又指其他人,“他们的孩子都才两岁,啊,他的孩子都十八岁了!”

  蒋逊笑着:“那再过两年你就不用做啦,让孩子养。”

  “还不行啊。”

  蒋逊说:“嗯?”

  “不能停啊,要想过好生活,就不能停啊!”

  次松点着头:“对啊,我们的马帮不能停啊,每天走每天走,就能把好日子走出来!”

  藏族汉子豪慡,几杯酒下肚,又唱起了藏歌,说说笑笑的聊家常聊钱。贺川给他们分了一圈烟,回头见蒋逊走了出去,他看了一眼,继续跟他们说笑。

  蒋逊没走远,就在牛棚外,抓了一把糙喂起了骡子,屋子里笑声慡朗,听得出各个兴致都很高。

  骡子矮矮的,很憨,胃口很大,吃完一把还要吃,蒋逊揉揉骡子的脑袋,学了它一声叫,骡子抬眸看了她一眼。

  身后有人笑了声。

  蒋逊没回头,喂着骡子说:“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

  蒋逊说:“你们十几个男人一起抽烟,想让我呛死?”

  贺川笑了笑,走到她背后,把头凑过去:“闻闻我抽了没。”

  蒋逊抖了下肩膀:“一股酒味。”

  “那酒味道不错,你该尝一口。”

  “我酒量不行。”

  “一口就能醉?”

  “又不是没醉过。”

  贺川隔着蒋逊揉了揉那头骡子,骡子吃得正欢,烦躁地偏了下头,又接着吃。贺川问:“喜欢骡子?”

  蒋逊说:“它挺可爱。”

  贺川顿了会儿:“你喜好跟一般人不同。”

  “是呀,是挺不同。”

  这段对话似曾相识,只是变了几个字,贺川笑了笑,说:“早知道该租头骡子过来,骑着骡子赶路,脚程快得多。”

  蒋逊问:“你会骑吗?”

  “骡子不是马,不难。”

  “哦。”

  喂完了骡子,贺川问:“去溪边?”

  “嗯。”

  贺川回屋里拿包,顺手把包里的擦尔瓦抽了出来扔给蒋逊,蒋逊披到身上,暖和了不少,两人按照次松指的方向走。

  山路斜坡陡,成片成片的糙甸随风轻摆,夜间降温厉害,风chuī在脸上一阵刺骨的疼。

  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一条溪,贺川举着手机照了照,溪水很清澈。

  蒋逊说:“矿泉水还剩多少?”

  “半瓶。”

  “装水。”

  包里有两个喝剩的空瓶子,贺川把水装满了。

  蒋逊刷牙洗脸,溪水比来时碰上的那条溪要冷得多,她手都僵了,毛巾都拧不动,边上的人把她的毛巾拿走,用力拧了两把再扔给她,蒋逊抖开抹了两下脸。

  抹完了,转头看贺川,贺川不怕冷,竟然还脱了鞋袜把脚泡到溪水里。

  蒋逊看了会儿,说:“幸好水是提前装的。”

  贺川笑着:“你当你装进去的水就是gān净的?”

  “看不见的就是gān净的。”

  贺川没吭声,蒋逊突然想起张妍溪那句话:

  我见过更脏的……表面很清澈,其实里面都是毒。

  蒋逊问:“水冷吗?”

  “不冷。”

  蒋逊把鞋子也脱了,贺川看向她:“想泡脚?”

  “啊,你说不冷。”

  贺川说:“刚才是谁连毛巾都拧不动?”

  蒋逊说:“适应了就不冷了。”

  她脱了袜子,脚底碰着水面,凉得她暗暗抽了口气,贺川在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蒋逊适应了一会儿,终于把脚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