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十字路口,城市的霓虹灯下,稀疏的车流中,两道身影紧紧相拥,没有言语,只有彼此重合的心跳声。
车笛长鸣,两人回到面包车边,蒋逊被他按在车身上,贺川一边吻她,一边扣开门,门开了,他将她搂紧,蒋逊渐渐的靠到了椅沿上。
贺川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嘴唇,松开了,让她坐上去,他把门一阖,绕到了副驾,刚坐下,就把她整个人揽了过来。
蒋逊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呼吸jiāo给他,外面车子经过,故意按下喇叭,他们谁都没停,谁都没理。有人起哄了,他们旁若无人。
许久,贺川捧住她的脸,粗声喘气:“回去?”
蒋逊气喘吁吁地点点头,坐稳了,系上安全带,终于往回开。
贺川第二次来到杂货店,第一次来是白天,他只站在门口没有细看,这次是深夜,街上空无一人,“来钱杂货店”的招牌在夜色下格外醒目。
铺子里有一个柜台,货架已经搬走了,柜台后面空空dàngdàng,只有一张凳子,一个烧过纸的脸盆,一chuáng小毯子,还有躺在那里的遗体。
遗体盖着布,凸起一个轮廓。
蒋逊问:“是不是没吃晚饭?”
“没吃。”
“我今天没煮,昨天还有剩菜,能不能凑活?”
“我来吧。”贺川一指,“那里是厨房?”
“嗯。”
厨房在杂物间后面,过了杂物间,就是一个只容两人转圈的小厨房,一个老式抽油烟机,一个煤气灶,一个电磁炉,几只锅子,厨房简简单单。
灶台底下放着一个铁桶,贺川打开一看,水里正浸着年糕。
蒋逊说:“昨天隔壁店的阿姨送来的,说是山里亲戚自己做的。想吃年糕?”
贺川问:“炒年糕怎么样?”
“行。”
贺川脱了外套,给锅里倒上油,年糕快速切片,油热了,他先打了两个jī蛋,翻炒一下就倒进年糕片,一旁蒋逊已经备好蔬菜,等他炒得差不多了,把菜叶子倒了进去。
蒋逊说:“你下厨挺熟练。”
贺川说:“一个人gān惯了。”
“经常下厨?”
“刚工作那会儿经常下厨。”
很快出了锅,贺川盛了两碗,两人也没出去,就站在厨房里吃。
年糕很烫,两人闷头吃,头顶的灯泡暗暗的,光线昏huáng,几只小飞虫盘旋在上空。
贺川吃了一会儿,说:“有虫子了。”
“嗯,天气暖和了。”蒋逊低头吃着,问,“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贺川随口说:“有空就来了。”
“什么时候回去?”
“再说。”
过了会儿,贺川抽走她的碗:“盛多了。”他捞了几下,把剩下的全吃完了,碗底是一层huáng色的油。
等他放下碗,蒋逊递了块毛巾给他:“我洗脸的。”
贺川接过擦了擦,把毛巾还回去,问:“打了我多久电话?”
“也没多久。”
“下飞机忘开了……你手机下午关机?”
蒋逊说:“没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的。”
她把碗放进水池里,倒上洗洁jīng,卷起袖子打算洗了,贺川握住她胳膊,“我来。”
“我手好了。”蒋逊找出双手套,“我戴这个。”
贺川没再拦她,靠在旁边看她洗碗。洗洁jīng柠檬味,冲淡了炒年糕的香气,她戴着副huáng色的橡皮手套,动作麻利。
贺川问:“今天发的新闻看了?”
“看了。”
“那些照片都看了?”
“都看了。”
贺川问:“晚上为什么打我电话?”
蒋逊洗好了,把手套抽了出来,搁到一边说:“你头上的疤怎么来的?”
半晌,她才听见贺川回答:“手术疤。”
她问过几次,他第一次回答。
蒋逊又问:“什么手术?”
“脑瘤。”
蒋逊把锅盖架起来沥水,望向他,又问:“什么时候动的手术?”
贺川答:“10年。”
“为什么流鼻血?”
“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