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终于发现,不管自己怎样揉搓和近乎卑微的讨好,他手中的东西,却没有一点抬头的迹象。
郁止辰轻轻的推开了他。
他的年龄染上的是成熟的色彩,他的身高记录着脱离童稚的过程,他的脸庞蜕变成为清朗而棱角分明的线条,他不再唤他哥哥。
他奢望着,能以男人的方式,能以情人间的温柔称呼「止辰」。
但是他忘了,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一切的。
郁止辰是他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唯一的别样温暖,亦是他默默接受这一切的不二原因,如果要说方才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那么现在呢?
「虽说你看着黄色光盘和书籍也是男人成长的必须品,但不要忘了你还是学生,如果因为这个东想西想而耽误课业,后果会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
男人不慌不忙的穿好衣裤,一边抚平着被压皱的衣服一边说道,「记得把打碎的垃圾清理干净。」声音平稳没有破绽,仿佛依旧进行着日常的总结会议。
「还有一件事。」郁止辰将门打开,回过了头,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盯着康淮。
「我早就说过,就算我是同性恋,和你做爱,还不如和一只狗搞来得有欲望。」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摔上门,在漆黑的夜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声响。
捉奸这样的事,对于郁锦川来说还是太过新鲜。他本来是准备出差,哪知到了机场才得知会议临时取消,于是转头回家,不想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
而被人捉奸在床,似乎又是辛然人生中另外一种特殊的体验了。
三个人在宽敞的客厅里坐着,各占一边,丛杉懊恼的手捧着辛然给他的白开水,在距离不到两米的男人旁,尽量不着痕迹的抚平着方才被辛然揉皱的衣摆。
还是辛然最终开了口,「锦川,这位是丛杉,」顿了顿,他又转向少年的方向,「丛杉,这位是郁锦川,也是,止辰的父亲。」
丛杉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在辛然的示意下归于平静。
丛杉在酒吧里做这种工作也快两年了,接触形形色色的客人并不少,因此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眼力能差到哪里去,但是除开他们都姓郁,丛杉却实在找寻不出这对父子俩的身上有什么共同点。
郁止辰总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他的父亲却正好相反,浑身散发的是一种温暖而善意的光芒。
但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柔和并不代表软弱,郁锦川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糊弄过去的角色,眼前的男人正在审视自己,以一种观察物品般的灼热眼光。
但许久,男人都没有出声,丛杉低着头,也没有去看辛然脸上的表情。他仅仅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过于衰了,怎么总是会碰上和姓郁的有关的家伙?
「丛杉,你是认真的吗?」男人突然出了声,就在丛杉以为他根本不屑于开口的时候。
男人的口气不带一丝刁钻和鄙夷,温温和和的,甚至有些慈爱,丛杉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抬起头来,不经意间却瞥见辛然几乎倒抽了口气的表情。
「辛然的眼光肯定不会错,我相信他,这孩子也是太过孤独了。因为我的影响,多多少少有些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丛杉,你能够保证不要让他再次陷入绝望吗?」
丛杉依旧迷茫,他并不是听不懂郁锦川的话,只是他已然惊讶到不知说什么好,听闻郁止辰的父亲是一位十分成功的商人,而商人的本质却是从来不做有风险或者亏本的买卖。
他和辛然做爱被人发现,然后不问自己年龄、家庭背景、事业,就直接问这种类似于情人间交付终身的愚蠢想法?
看来成年人的世界,是连上帝都知道的寂寞难耐吗。
「锦川,丛杉他……」辛然忍不住出声制止。
「我知道,我也是有些急躁,这种事情还是急不来的。」郁锦川和蔼的笑笑,带着歉意的看着丛杉,「看样子你应该比辛然小很多,我知道这样不合适,人老了就是容易想多。」
接着他拿过水杯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眉宇间皱了皱,「这么晚了,小杉你就留下吧,明天我让辛然送你回去。」
说罢他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走进里屋,用着几乎是有些好笑和无奈的声音,那种近乎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语气,「我应该说声抱歉吧,回来的毕竟不是时候。」
这下,连辛然都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