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然哥……你已经叫他小杉了吗?」康淮知道自己很无理,却还是有些挫败感。
「我……」
胸口似乎比方才更加疼了,明明已经是快愈合了,为何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有些撕裂般的痛楚呢。
见辛然不说话,康淮长长的吁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的说道:
「那天他来的时候,刚好我没有在场,但是当我去装水回来的时候……看见……辛然哥……我看见丛杉在吻你……」
康淮看见辛然的手明显抖了下,然后在那记事本上画出一道有些触目惊心的痕迹,画乱了那些本来记得整整齐齐的帐目。
「然后呢……他走了对吗?」
过了很久,辛然出了声,语气间竟是有些萧瑟的。
「我这几天,也没有去找过他。」
辛然将记事本台上放在床头,示意康淮让自己躺下来,然后闭上眼,不再说话。
康淮站在床前很久,咬了咬嘴唇,最后说道,「辛然哥,你……想见丛杉吗?」
辛然突然睁开了眼,直直的望着康淮,那眼神太过复杂,他一时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传达些什么。
最后辛然还是将头转向另一边,扯过被子覆盖上肩膀,几乎要将整个头部包裹住。
而透过被褥的棉絮,康淮断断续续的听到那些言语:
「算了吧……算了……」
邝忆铭习惯性的,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欣慰的看着女儿出门迎接自己,给自己拿拖鞋。
最近因为父亲身体不好的缘故,他也得以搬回那间宅子,以便处理某些交接事宜。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那躺在病床上的人的生命,已经完全无法再拽回来般的缓缓流逝下去。
他没有多想,看着管家恭敬过来接过自己的外套,有些诧异的问道,「梅叔,童童呢?」
「小姐今天在小少爷的房间里,我本来想叫她离开的,可怎么也劝不动……」
看着管家有些为难的脸,邝忆铭摆摆手,不意他自己上去,经管家提醒,他才想起丛杉搬进这个家已经快半个月了。
刚来的时候丛杉话不多,如同他最初对于男孩的印象。而在得知了辛然手术成功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再也没有波澜,每天依旧老实的接受着父亲的安排,请了家庭教师教他功课,听说学得虽然不算好,但一直都很上心。
思考至此,他已经走到了丛杉房间的门外,却听见从房里博来一阵阵琴声。邝忆铭的手微微抖了抖,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自己可爱的女儿就看着少年修长的了指在黑白琴键上轻松游走,那表情满足而幸福。
少年的背脊并不宽厚,但总是挺得笔直,邝忆铭看茗那侧脸,只觉得自己最善解人意的二妹似乎又回到眼前。
他对钢琴并不了解,在邝丰肃从小教育的思想下,身为长子的自己几乎没有其他闲心去思考除开继承家业以外的事情,但二妹却与自己并不相同,应该说,她与这个家庭从来就有些格格不入。
或许是怨念太深,才会以那样的结局结束吧。
虽是门外汉,但丛杉现在弹的这曲子,自己却印象深刻,也知道为何女儿会如此如痴如醉的原因。
孟德尔颂的《威尼斯船歌》,有些委婉的怅惘,还有些严肃而低沉却不失柔和的曲调。
那是他已经去世的妻子生前最喜欢弹奏的音乐。
「爸爸!」
眼尖的女孩一眼看到站在门外的父亲,蹦蹦跳跳的朝着他走过去,拉了邝忆铭的手进屋。
丛杉恨快的停止弹奏,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旁,微微朝他点点头,「你好。」
「爸爸!哥哥弹琴弹得好好听!妈妈原来也是这么弹的,童童好喜欢!」
女儿笑起来身体一颤一颤的,咯咯的清脆童音软语很动听,胡乱的拽着他的衣服。
邝忆铭蹲下身来,拉着自己女儿的手,「童童,爸爸和哥哥有些事情要商量,童童先自己下去玩,好吗?」
看着女儿有些不甘心的脸庞,他又耐心的劝导着,「爸爸偷偷和哥哥商量,以后每天都给童童弹琴好不好,童童愿不愿意呢?」
看着女孩蹦蹦跳跳出去的身影,丛杉不得不感叹小孩真是很好哄,想到这里有些好笑地笑了笑,却不曾想到这个简单的动作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