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点工说她已在这里打扫了半年多,何洲让她每周打扫三次,里头chuáng单被褥也时常抱出去晒。
孙回慢慢地走进屋子,客厅里沙发餐桌丝毫未变,仍是老派的装修,卧室的chuáng上竟然还铺着被子,正是搬家时何洲嫌老旧,不让孙回带走的那套。
孙回还记得她蹲在冰箱门口哭,何洲每天在里头放一块小蛋糕,她边吃边掉眼泪,那天她冲何洲吼她要月亮,何洲便“摘”了月亮给她,何洲也没吃亏,将她抱住狠狠吻了。
她把何洲当成色láng,每天都防着他,在卧室后头堵上chuáng头柜,她一天天打开心房,何洲对她太好了。
孙回走到次卧门口,小心翼翼的摸向门上的猫眼。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未见过这个猫眼,谁会在卧室门口装这个?
只有何洲,孙回记得何洲时常守在公寓的客厅里,那阵子她因为发现了周峰的事qíng跟他冷战,每次夜里她稍有动静,何洲便立刻惊觉,他守住大门不让孙回离开,那时她头一次知道何洲的恐惧。
当年的何洲,又是抱着怎样的心qíng,透过猫眼守着她,而她的眼里,却迟迟看不到他。
眼泪断了线,孙回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这座城市这样大,她迷了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从前的孙家旅馆这里,两年半的时间,这里早已变了样,街道变得宽敞gān净,旅馆早已消失,就连隔壁的饭店也不见了踪影,整条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陌生人。
她在这里被何洲夺去了初吻,被何洲牵着手带回来家,何洲对她说:“我要你!”这三个字多好听,她却在这么久以后才真正的听进去。
北站已经变得陌生,一路走来,孙回仿佛头一次踏进这处地方,渐渐的走到农民房,她终于看见了熟悉的建筑,小路上仍旧满是污水和垃圾,路灯昏暗,建筑又破又旧。
她慢慢走到铁门边,铁门还没上锁,她跨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间小平房,此刻里头点着灯,一个年轻女人往屋外倒了一盆水,朝孙回好奇地看了一眼,屋内的男人喊了她一声,她立刻应下,关上了房门。
有人在身后迟疑道:“孙……回?”
孙回慢慢转过头,对方一阵惊喜,“真是你啊!”脚步声即可走近,她吃惊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孙回眨了眨眼,眼泪往下掉,她努力睁大眼睛,笑道:“于丽?”
于丽还住在这里,只是从楼下搬到了楼上,租住了一厅两室的大间,她挺着大肚子,微赧道:“这是第二个了,我女儿刚满一岁。”顿了顿,她道,“你怎么哭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孙回摇了摇头,继续笑:“我挺好的,你什么时候嫁人的,你老公好不好?”
于丽笑道:“旅馆关门没多久我就嫁人了,是我老乡,比我大三岁,gān建筑的,人也就那样,我就是图他老实!”
从前暗恋何洲的于丽也嫁人了,她看起来真幸福。
孙回慢吞吞地往外走,嘴角挂着笑,眼中流着泪,走出狭窄的小路,终于走到了宽敞的人行道上,对面的谭东年用力甩上车门,铁青着脸道:“三更半夜一路跑回来,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要不是我跟着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
孙回抹了一下眼睛,笑道:“谭东年,谢谢你!”
谭东年一愣,又听孙回道:“你能不能送我去,我走不动了!”她双腿一软,在摔倒之前,被谭东年抱住了。
孙回将过去的两年走了一遍,她见证着自己被父母抛弃,被何洲领回家,她听何洲信誓旦旦的说他要她,而现在,是她要他,她要何洲,绝对不能让何洲出事!
第二天,孙回泡了一个澡,换上一身gān净衣服,jīng神抖擞的迎接客人,huáng毛和利敏,还有李伟鹏。
huáng毛和利敏两人心急如焚,纷纷出谋划策,甚至连劫狱这样的点子都说出来了,李伟鹏哭笑不得,过了片刻他接到电话,对孙回说:“谭总已经到楼下了!”
孙回立刻起身,拿过包就冲出了门,留下huáng毛和利敏气急败坏。
孙回钻进车里,道谢说:“我昨天一天都进不去,还是你有办法!”
谭东年道:“我找了朋友疏通。”
一小时后孙回终于见到了何洲,不过一天一夜,何洲的下巴上已经生出了许多胡须,人也显得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