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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何洲收紧双臂,下巴搁在孙回的头顶,轻轻摩挲两下,视线落在虚空,似乎找不到焦距。
“我十岁那年爸妈离了婚,我跟着我妈回了乡下,我大哥叫何辉,比我大八岁。”
那年二十二岁的何辉一直在外打拼,小县城里的妻子受不了常年两地分居,一纸离婚递到了何辉面前,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何洲曾听闻父亲一直在劝和,无奈何辉不做丝毫挽留。
离婚之后的何辉努力进修,考取了许多证书,成功应聘进入海州市的某大型集团,从工人转为白领,一路扶摇直上,短短五六年,年年都在升职加薪。何辉在市中心买了两套房,一套给自己和父亲,另一套打算留给何洲和母亲,又买了一辆三四十万的轿车,逢年过节满载礼物驶进小县城,名牌西装鞋包加身,风光一时无两。
何辉长得高大英俊,又转眼飞huáng腾达,离婚的往事犹如一粒芝麻,说亲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可不知是他眼光高还是他无心成家,一直没有看得上的姑娘,有人便动起了何父的心思。
孙回看不到何洲的表qíng,只觉得那双铜铸般的手臂箍得她动弹不得,好似威胁警告,她一动,腰上立刻就勒紧几分。
头顶上一声冷笑,只听何洲低沉沉道:“男人好色,我爸很快就跟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打得火热,就像吃了迷魂药一样。”
用何父的话来说,他仿佛重拾了青chūn,三十多岁的女人与何辉年龄相仿,这段老少恋让他意气风发。
所以在何辉出事之后,那女人不知使了什么伎俩,卷走了何家大半的财产,何父也跟着走了。何母一夜白头,连夜从乡下赶回来,每天都去肇事地点寻找线索,想要找到逃逸的肇事者。
两处房产一套早已被何父转卖,另一套还在按揭,家里剩下的那点儿钱根本不够支付何辉的医疗费。何母节衣缩食,积劳成疾,耗费了足足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最后将肇事者绳之于法,何辉也再也没有醒来。
“我妈说家里一直遭贼,还有人跟踪她,我大哥在工作的时候得罪了人,他出事前我就听说家里有点儿不对,那个时候我没法再继续念书,大三第一学期,我还没来得及参加期末考。”
孙回动了一下,腰间立时一紧,背后的胸膛贴得密不透风,何洲吻了吻她的头发,低声道:“肇事者被抓了没多久,我妈就过世了,我一个人跑来这里打工筹医药费,我嫂子早就已经改嫁,她人好,一直帮忙照顾到我哥过世。”
孙回握着何洲箍在她腰间的手,小声道:“何洲……”
何洲又将她勒紧几分,继续说:“我今天早上去了我哥的墓地,他走了这么久,我却是第一次去,我嫂子背着家里人偷偷带我找到那墓,她跟我说家里那些亲戚都没来参加葬礼,我们家已经没人了,我又是个没出息的,他们出的份子钱,以后收不回来,所以他们都没来,只有我们家一个平常不怎么往来的舅公来了一趟,给了三百块钱。”他笑了一声,“当初我们家风光的时候,从来没想着嫂子,没想着这个舅公,现在人走茶凉,也只有他们还愿意帮忙,回回,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你,你要走到哪里去?”
孙回双眼一涩,喉间似被汹涌的泪水堵住,湍急的水流在冲击喉咙,痛得她难吐一字。
她努力喊出两个字,艰涩的像是濒危时无力的呼救,沙哑气弱,她道:“松开!”听在何洲耳中尤为刺耳,反将她勒得更紧,隐藏在衣袖下的胳膊早已青筋bào涨。
孙回喉咙太痛,痛得她淌下两滴泪,“你松开,我想转个身。”
何洲愣了愣,怔怔松开一点点空隙,仍旧没将孙回放出怀。
孙回好不容易转过身,抓着何洲胸前的衣服,垂着双眸不言不语,只兀自淌着眼泪,肩膀微微颤抖。
何洲垂头凝视许久,慢慢覆唇下去,吞下那几滴滚烫的泪,舌尖苦涩徘徊,不一会儿又尝到了淡淡的香甜,他猛地将孙回抱紧,空调的暖风徐徐chuī拂,抵不过怀里炽如太阳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