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盼啊盼,盼了不知道多久,只知道有一天,他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突然被打破了一个口。
他情同手足的昔日玩伴骆东升,终于找到了他。
他被困于郊外,没有一点网络信号,方圆百里不见人烟,他能找到他可见是花了多大的力气。
今天,是他们约好逃出这个囚笼的日子,骆东升为他打点好了一切,只要出去,只要出去他就自由了。
“你有多少把握。”
他知道他不该问,这话出口便是质疑。但这对他太重要了,机会只有一次,容不得半点差池。
骆东升道“你放心。”
顾屿非忍不住湿了泪眶,眼前这个男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长大了。
他望着那个跟他年龄一样却眼中尽显沧桑的男人,心疼又无奈。
他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本是天真浪漫,现在却因为他快速成长,而他只能接受他的帮助,其余没有一点余力。
顾屿非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压下心中纷乱的情绪,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珍藏的红色小本子,塞给了骆东升。
顾屿非道:“这是东区的一套别墅,也是我的全部。”
骆东升闻言一愣,满面惊惶之色。
“你这是做什么。”
顾屿非淡淡笑着,笑容苦涩。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不想便宜了那个人。”
他又接着道:“你不要有压力,等我出去你在给我,可好?你这,我放心。”
骆东升到嘴的拒绝哽在喉咙里,看着他半响,吞了下去。话到如此,他已经斩断了他的退路。
骆东升沉默起来,不在说话。
顾屿非知道他应下了,便也由着他想了。
他看了看逐渐朦胧的月色知道他们该走了。
他站了起来,刚踏出一步,忽觉一股酸麻的疼痛从脚底蔓延上来,脚上如绑了秤砣,动弹不得。
他晃悠了两步,差点栽倒在地,骆东升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顾屿非拢了拢心神,面上并无半点表现。
他身子自从自杀后就愈发的差,身体日渐衰落在他的意料之中。
“无碍。”
他怕骆东升担心,伸直了身子如常的走动,他仗着天黑悄悄擦去额角的冷汗。
顾屿非像是给他证明的似的,又往前走了几步。
寸步难行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看,我很好....”
顾屿非回头望着骆东升,嘴角硬提起的笑还僵着,话语未落他突然眼一闭,闷声倒了下去。
顾屿非倒的毫无征兆。
与此同时,苞米地附近突然一亮,手电筒打出的束束光芒四下摇晃,叶草窸窸窣窣,4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孩快速窜了出来。
4人并不说话,低头将人挪上担架就要朝大宅行去。
“走了?”骆东升在后幽幽道。
他一点点走近,手电筒的余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渐渐显露出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有副好皮相,肤如麦色,剑眉凤眼高鼻梁,身躯高大、体态修长,一双大长腿尤其显眼。
只是奇怪的是,本该慌乱和愤怒的他却出奇的平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那担架里的难道不是他千里迢迢要救的人吗?
骆东升望着昏迷的顾屿非,平静的内心泛起一丝丝涟漪。
他之所以平静,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换句话说,这是他的工作。
顾屿非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的世界里他骆东升不能插足,也无法插足。他需要做的就是配合。
他是照顾顾屿非的私人护工之一,顾屿非患有解离症,也叫人格分裂症。这意味着他性格多变,情绪多变,整个人非常不稳定。
而他要做的就是安抚他,以他想要的方式面对他。
骆东升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他,正值小暑,他独自呆在葡萄架下。
葡萄的果还未长大,一簇簇的青果挤在一起,看起来娇小又涩人。
他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一块卡其色的薄毯,阳光被葡萄藤的枝叶分割成碎片,洒落在他的脸上。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他说不清,只知道当时心头浮上的一句话。
眉眼如画。
他似乎被惊醒了,玉色的姣好面容上一双鸦睫轻颤,缓缓睁开的眸子如同琥珀般通透。
他就这么看着他,没有面对陌生人的讶异,眼神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