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系有时_作者:金丙(80)

2017-03-08 金丙

  沈道也盯着手术车,说:“有为,有为?”

  只有丁士磊看着医生,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可是赵有时和沈道都没有去看,只有丁士磊看见。

  赵有时隐约听见医生说:“颅脑……铁钉……抢救……”她没仔细听,仍旧盯着手术车,轻声喊:“姐姐,姐姐。”

  沈道却没再说话,仿佛失魂,手术车上的病人白布遮面,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必定不是赵有为。

  赵有时有些急了,边流泪边喊:“姐姐,姐姐,姐姐你说话!”她掀开白布,不停地叫“姐姐”,丁士磊上前去拉她,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此刻他成了哑巴,无法置信。

  躺在白布底下的人是谁?赵有时奇怪,泪眼朦胧中她根本看不清那张脸。有人在推手术车,医生也要离开,赵有时看一眼手术车上的人,又看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大叫,“咚”一声双膝跪地,抱住医生的腿喊:“你不要走,你救救她,你快点救救她,只不过是摔下楼梯而已,铁钉cha|进了后脑勺而已,不是很多人cha|进了钢筋都没事吗,她怎么可能有事,我给你磕头,你救救她!”

  赵有时松开医生,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咚咚咚”的声音比双膝跪地时还要响亮,她边磕边喊:“你救救她呀,救救她呀,她一定还活着,一定没事的,医生我求求你,我给你做牛做马,医生我求求你!”

  赵有时悲恸大哭:“她还打电话让我回家小心,她还打过电话,她没有事qíng,她没有事qíng,姐姐——姐姐——”

  丁士磊完全无法将她拉起,他陪着赵有时跪在地上,赵有时倾尽所有力气磕头,不让他们把车子推走,悲痛yù绝的哭喊声惊动了整层楼,医生和护士纷纷去拽她。

  赵有时已经把额头磕破,见到白大褂就去拽,求所有人救救她的姐姐,医生喊人去拿镇定剂,赵有时又去抢夺手术车,死命摇晃躺在车上的人,谁都制止不了她。

  翟闵走出电梯,飞似地冲了过来,挤开人群一把抱住赵有时,赵有时哭喊不止,远处蒋方瑶不敢置信,浑身发冷走过来,现场混乱不堪,直到护士拿着镇定剂跑过来,一切才得以静止。

  赵有时醒来,光线昏暗,隐约能听见雨声,她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她轻声喊:“姐?”

  “醒了?”

  是翟闵的声音,赵有时倏地坐了起来,茫然四顾,掀被下chuáng,马上冲出了病房,外头站着丁士磊和蒋方瑶,赵有时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手腕随即被拉住。

  翟闵低声说:“你再去躺一会儿,嗯?”

  赵有时摇摇头,抽出手,问:“我姐呢?”没人回答,她笑问,“尸体呢?”

  沈道也注she了镇静剂,现在还没有醒,赵有时又去看姐姐最后一眼,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可是她遍体身寒,四肢百骸锥心刺痛,她根本就站不稳,又跪了下来,头脑也不清醒,似乎忘记了事qíng的经过。

  蒋方瑶泪流满面:“小时,小时你说说话,你别吓我。”

  她跪在赵有时身边,小心翼翼,也不敢放声大哭,心痛不已,努力寻找安慰的词语:“我知道你现在的心qíng,可是……可是你要坚qiáng,小时,你要坚qiáng……”

  眼泪滑下,赵有时面无血色,苍白如纸,“你知道我现在的心qíng?怎么可能,你是死了爸爸还是死了妈妈,你怎么可能知道……”

  蒋方瑶一怔:“小时?”

  谁能知道她此刻的心qíng?谁都不知道。

  太多的人自以为感同身受,可是他们凭什么感同身受,他们的家人健在,他们只是在同qíng,在陪着伤心,就像父母意外过世时,左邻右里谁不哀叹落泪,可是只有她和姐姐了解,她们在那刻悲恸yù死的心qíng。

  而现在,赵有时想,她为什么要承受第二次。

  凌晨两点,赵有时需要休息,翟闵把她qiáng行带回自己的公寓,赵有时刚刚躺上chuáng,又坐了起来,趁着翟闵在洗手间时跑出了屋子。

  翟闵追到楼下时,赵有时已经坐上出租车,路上再无多余车辆,翟闵急急忙忙跑到车库将车开出,打电话问丁士磊:“赵有时有没有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