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至淡笑不语,搂着她出了酒店。
后知后觉的上了冯至的车,周能才将“神经病”三个字埋进了灰堆,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摸出个信封,说道:“这里是六千元,我替姜昊赔给酒店。”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就是你们酒店的一个行李员,他chūn节的时候打破了你们的琉璃灯。”
冯至抽过信封甩到了一边,凝着她含露的睫毛半响,问道:“你跟姜昊什么关系,他打破了灯要你赔钱?”
周能恹恹的拽着包带,“反正我替他赔了,他不给你们打工了。”
冯至蹙了眉,脑中重播刚才听入耳的对话,将字句拆散了拼拼凑凑,复忆起沈志宏曾经所述,疑窦愈聚愈拢。他又睨了一眼周能,那一对泥窝昙花一现,伤心的模样叫他心软如化,这几日独自生的闷气如炊烟一挥而散。
冯至清了清嗓,说道:“行,你赔就你赔,对了,上回的那些ròu都被我带回家了,现在跟我去拿一下。”
周能忙说“不用了”,却哪里拗的过冯至,油门轰声顿启,霎时便驶离了酒店。
冯至开到了家门口,正yù邀周能上楼,突然想起客厅里堆着烟烟酒酒,顿了顿,便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匆匆跑上了楼,他忙去冰箱里拿出了腌ròu,刚阖上冰箱门,他止了止步,又去厨房拿了碗,将腌ròu挑出了大半。
转身回客厅时瞥见了茶几上的棒棒糖,他又捞起几根,这才下了楼。
周能独自坐在车上,孤零零仿闻空dòng中肆起了姜昊的话语,她紧了紧手,想找甘宁泉的冲动被她狠狠压制了下来。
冯至上了车,将棒棒糖扔给她,说道:“呶,吃不吃?”
周能接过拆开,说了声“谢谢”。
路上冯至接了几个电话,jiāo代了一番公事,周能在旁听了片刻,说道:“你要是有事qíng就走吧,我自己回去。”
冯至笑睨着她,“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就走?”
周能一愣,脸渐渐红了起来。
回到“致金辉煌”时已过了三点,周能下车四顾一番,唆了唆塑料棍正要塞进外套口袋,冯至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抽了抽嘴角,忍俊不禁,又柔了心,低声斥道:“脏兮兮的,也不改改这个习惯!”
周能面上一赧,悻悻的松开了塑料棍。
进屋后周能便隐晦的下了逐客令,冯至仿佛未曾听见,拿着腌ròu就去了厨房,问道:“你家里有其他菜吧,我给你蒸点儿ròu,再看看煮些什么。”打开冰箱门一瞧,他愣了愣,又去翻起了橱柜,转身蹙眉道:“你别告诉你只吃jī蛋和泡面?”见周能点点头,冯至扶额无奈,只好拿出了这两样仅有的食物。
眼看冯至将整盘腌ròu放上了蒸架,周能忙阻道:“别别,你留一点儿,我给沈老师带去一些。”
冯至手上一顿,侧头见周能焦急瞪眼的模样,好笑道:“行了,我那儿还有,下回直接给你的沈老师送去。”
周能听罢,嘀咕道:“那你怎么只给我这么点儿。”
冯至恍若未闻,开了油烟机便忙碌了起来,锅里翻滚着泡面,诱人的香气已溢了出来,一旁的平底锅上荷包蛋已煎得脆huáng,冯至将泡面装了碗,又将煎蛋盖在上面,电饭煲里的腌ròu也已蒸熟。
周能扒在门上探头探脑,怪异的感觉渐渐袭了身,他这样古里古怪,又凶巴巴的人,竟然也会做饭,动作比甘宁泉还要快上许多。
周能抿了抿唇,忙转身回到了客厅。
从中隽回来后,她已几日没上过饭桌了,酱ròu香味诱人,周能咽了咽口水,夹起一片便塞进嘴里,又吮了几口面条儿冲淡它的咸味。
冯至盯着她忙不迭的进食,小嘴鼓囊囊的恨不得将桌子塞进肚里,仿佛已饿了好些天似的,他不由蹙了眉,突然想起她离家出走的原因与甘宁泉有关,到嘴边的问话又被他收进了喉,说道:“吃慢点儿,我又不跟你抢。”
周能抬眼看了看他,将嘴里的面条儿一口咬断,慢慢嚼了起来。
饭毕周能打了个饱嗝,怔见冯至一直盯着自己,忙捂住嘴将眼神投向了别处,只是胃里太过充实,又一声饱嗝溢出了喉,她羞红了脸,起身朝卫生间奔去。
再出来时周能已恢复常态,温水净面后颊上又印了酡红,水未擦透,有几滴挂在了刘海上,发丝贴着颊,也不知是水还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