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你去酒店休息吧……”苏南搀着他胳膊,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没料到他那么重,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你自己也使点儿力啊,这么重……”
“学姐……”江鸣谦忽伸出手,按住她后背。
苏南一愣。
带着酒气的呼吸,拂在她耳旁,“苏南……”
苏南心慌,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赶紧伸手去推他,“……你站稳好不好。”
他身材高大,像是整个的把她罩在怀里,密不透风,“你说……我是不是太年轻了?”声音低沉,夹着叹息。
心里咯噔一下,忙伸手去推,没想到一下就给推开了。
他踉跄一下站定,一手cha进口袋里,隔了几步的距离,看着她。
“江鸣谦……”
江鸣谦笑了笑,又恢复他平常的样子,神采飞扬,带点儿肆无忌惮的孩子气。
他站了片刻,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你去哪儿?我送你去酒……”
江鸣谦一挥手,“撒尿!你别跟来!”
苏南愣着,看着他脚步虚浮地走回了餐厅。
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去餐厅还是回酒店,踌躇数秒,还是决定去看看江鸣谦,起码跟贺锐打声招呼。
刚走两步,身后一道声音。
“苏南。”
声音不大,可就这么明白无误的,钻入她耳朵里。
她僵了两秒,才缓缓转过身去。
不远,就四五米的距离,隔壁静吧门口。
他一贯的模样,衬衫西裤,袖子挽起来,领口扣子解了两颗,可能喝了酒,看起来比平常更懒散些。
指间一缕白烟,散在溽热的空气里,一点火星灭了又亮。
“陈……”
话没说出口,陈知遇大步走了过来。
身影在朦胧的视线里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跟前,半步的距离。
一见面,那天晚上漫天的星光,从指间滑过的流水,风,虫鸣;那天在大桥上,两个人拉近又缩远的距离;灰扑扑的石桥上,容纳她暂时软弱的“五分钟”……
带着尘埃,兜头而来。
烟糙和酒jīng的气息浮在鼻尖,她骤然无法呼吸,听着自己心跳如雷,拿有点不听使唤的脑袋费劲思索,阔别三月,第一句打招呼的话该怎么说,才显得风轻云淡?
然而——
“这么等不及,跟男朋友大街上就亲热起来了?”他叼着烟,话里戏谑嘲讽。
苏南一愣,仿佛有一阵热血冲到脑中,又即刻降至冰点。
手指发抖,她自己没察觉,几个字紧咬着从牙fèng里蹦出:“……您管得着吗?”
前方又一道粗犷男声,“老陈,你他妈行不行……”停顿一瞬,“这是……”
苏南抬眼看了看,顿觉四肢百骸都给冻住,不听使唤了。
静吧里出来一男一女,男的t恤短裤,女的短发,背心,热裤——那天林涵所指的,陈知遇的夫人。
谷信鸿和程宛瞧着气氛有点不对,没敢上前。
谷信鸿嘀咕:“什么qíng况?”
程宛倒是好整以暇,冲陈知遇笑说:“酒不给你留了,你滚蛋吧!”也不让谷信鸿留着看好戏,将他五大三粗的身体搡回门里。
隔着绿化树和花坛,另一侧便是马路,车子碾着尘埃,一阵阵呼啸而过。
一股怒火在心里蹿了几次,又压制了几次,最后……
去他妈的!
烟剩了半截,陈知遇一把撅断,在垃圾桶盖上碾熄。
将苏南手臂一擭,猛拽进自己怀里,抬手捏着她下巴,低头吻下。
第18章
深qíng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简媜《四月裂帛》
·
苏南整个地愣住,直到过了一晌,才反应过来去推。
没推开。
烟糙的气息裹着呼吸,心口又气又痛,也没想,张口便是一咬。
陈知遇“嘶”一声,低头看。
她眼睛红了一圈。
两只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这么等不及,大街上就开始出轨了……”
一模一样的语气,原封不动地砸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