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惜花_作者:蜗牛爬格子(3)


  又半年之后,因昨夜醉酒狂欢庆祝投资的矿在政府出面gān预开采前顺利转卖,他睡到了日上三竿,摇着浑浑噩噩的脑袋坐在酒店大chuáng上发呆。
  凌乱的chuáng单,昨晚那个细腰翘臀的漂亮男孩也不在了。不在就不在吧,露水qíng缘而已。
  他又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上午不是要去和那个蠢到买矿的土豪面谈吗,怎么他的朋友都不叫醒他?
  边起边穿衣服,迅速拾掇了个人卫生,他在出门前打朋友手机,关机。再换一个,空号。
  打到第三个电话的时候,他听着冰冷的机械回复隐隐感觉出事了。
  退房时前台给了他一张清单,那个号称这个酒店是熟人名下的可以免单的朋友,在临别之际送给他一笔数额不小的消费,以至于他出酒店的时候全身只剩下一部手机一个空的皮夹子。
  “真是……cao蛋的生活啊!”他踹了路边的小树,树赠送他一头一肩的落叶。一个小huáng帽走过来仰着脑袋眨着眼睛说:“叔叔,要爱护小树苗。”
  沈泽无力地在心里发出一句呐喊,于是问:“这里的公jiāo站在哪?”他还剩下一张十元,可以靠色相在路边小杂货铺换硬币坐公jiāo回去。
  不过回哪去?那些王八蛋一定收拾地gāngān净净,他也清楚那些人做事手法,定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更别说把柄给他来要挟。
  告?证据呢?金钱呢?告人也得财力jīng力啊。
  沈泽第一次坐公jiāo,活了二十七年,他模仿其他人站在公jiāo站牌前反复看着起始点和终点以及经过的每一个站。
  事qíng发生到现在,他还没喝过一口水,一脑袋都是纷乱的,何止没有头绪,就连自己该去哪都没想好。
  这时候边上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背着他打电话,隐约听到哭声,估计是第一次离开家,委屈地说想回家。
  沈泽心里有个声音也在凶狠地回应:回家,我也想回家!
  哪怕他的父母早已不在了,哪怕那个家至今仍然贴着封条。
  再一想,自己也不是没在那里住过,记忆模糊又很片断,他记得三四岁前他应该都住在那里,后来被徐筱雅接到了国外。
  沈泽记得他的家到某段路就没公jiāo车了,都是私家车进出。
  等他边打听边靠11路走到竹雅别墅,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进出私家车不多,毕竟属于最雅致幽静地段的大别墅不是一般人能住的起的。遛狗的大小姐们看着落魄又俊美的男人形色疲倦地走着,有一个好奇地问他哪来的,表示想包养他。
  沈泽这时候还有心qíng开玩笑:“我只对屁股感兴趣。给cao吗?”
  大小姐用那涂着艳红唇膏的嘴大骂着:“变态!”
  沈泽走到萧索大门前时已接近虚脱状态。沈家的竹雅别墅规模很大,是当年全盛时期修建的,沈世聪迎娶徐筱雅那年又请国外一流建筑师设计师倾力装修,因此如今留给世人的是一件堪称艺术品的建筑物。
  而此刻,是一件被掏去灵魂的艺术品。它苍老失去光泽,任由疯长的植物覆盖取代原来的风姿,在如墨的夜里孤独地伫立,它承载着沈家几代人的辉煌与幸福,最后如一把火被人抽去了薪炭,余下袅袅青烟一堆灰烬。
  沈泽靠着门坐下,身后的风呜呜chuī着,仿佛是沈家几代人的呜咽。他的胳膊疲惫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仰头木然地看着夜空。他就只有一个人哪,小小的背影之后怎么会有一幢空阔到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屋子?他的心也空dòng到灌满了风……紧接着身子一重,往一侧方向偏去。
  等他有意识的时候,未张开的眼皮被亮光刺激,他有些吃力地想抬手挡住眼睛,发现浑身无力。
  “蔓姐,他醒了!”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在耳边喊。
  接着是一个不疾不徐的女声冷漠开腔:“醒就醒了,这么大呼小叫做什么。”
  沈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水”,很快一根吸管放他嘴边,他狠狠一口气吸光了一杯,感觉到四肢逐渐活络起来,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首先按这屋子富丽堂皇的程度来说,绝不是一般富豪那么简单,其次坐着的那女人,怎么有点眼熟?给他水喝的男人叫他蔓姐?
  蔓姐?这么眼熟……
  “你是……饶蔓?”沈泽问。
  饶蔓漫不经心地整了下衣襟也不回答他:“你如果不是徐筱雅的儿子现在在哪个乱葬岗都不知道。”
  “你,您还记得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