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大多数信奉天主教的国度里,魔鬼有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可以吞掉好几个孩子。
很长时间里,那盆摆放在家门口的仙人掌对于梁鳕来说就代表着魔鬼,长大后,当她明白了那盆仙人掌真正代表的是什么时,她更加害怕见到它了。
具体跑了多远,又是跑往哪里梁鳕也不清楚,在昏暗的光线下横冲直撞着,最终,手掌贴在那片墙上。
弯腰,感觉想象中那沙丁鱼面条已经来到她喉咙口。
张开嘴,但什么也没吐出来。
安静小巷里,她的gān呕声难听极了,手掌贴着的那户人家窗户打开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从窗口处传来:“难听死了。”
接着,另外一户人家也响起开窗声。
似曾相识的声音又在说:“你想要被扔死老鼠的话就继续下去。”
gān呕声因为那句话变成打嗝,打嗝声也难听,开门声响起,出来一个人,那人qiáng行拽着她手往那扇门。
门刚刚关上,就有东西往门外砸。
看清楚眼前那张脸后,梁鳕停止了挣扎。
背贴在门板上,目光无意识追寻着温礼安,看着他倒水,看着他把水递到她面前:“把水喝了,难听。”
接过水杯,水喝完,打嗝声也停止了,依然站在那里,温礼安在关窗户,关好窗后温礼安背对着她站在靠窗位置。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意识清醒了点,那杯水似乎缓解了沙丁鱼所带给她的不舒服感,目光从靠窗位置离开。
比起梁鳕所熟悉的哈德良住房,温礼安的房间gān净了许多。
房间给她的整体感觉就是书多,各种各样的书或被叠成堆、或被捆成捆,书桌放不下就堆砌在沙发上。
其实那不算书桌吧,就一张三条腿的木头桌,缺失的第四条腿用砖块取代,而所谓沙发是这由废弃的太阳椅所改造。
塑料板在房间一角隔出小块空间用来当洗浴间,地板上放着装水的桶,还有一看就是从二手电器市场淘来的电炉。
十五瓦的灯泡从天花板垂落,书桌上放着台式电风扇,木梯紧挨着书桌衔接着木板悬挂在墙上的半截楼,墙上挂着标有某修车厂电话号的工作服。
打量完房间,梁鳕就不知道自己该gān什么了。
低下头,目光在地板和自己鞋子上来来回回,她知道她现在应该离开这里,只是脚仿佛被胶在地板上。
房间太安静了,那声“咕”在这样的时刻响起显得很是尴尬,梁鳕摸了摸鼻子。
电炉滋滋响着,房间主人在烧水。
数十个煮熟的水饺放在书桌上,没半句客套话,梁鳕坐在唯一的椅子上,从最开始的一个饺子一口到后面的一个饺子分成两口。
饺子吃光了,碗也洗得gāngān净净,是应该和房间主人说再见说谢谢的时候了。
梁鳕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吃完好吃的东西后就想睡觉,饺子味道很好,真的很好,好得她心里又开始有点想一个人了。
来到温礼安面前,垂下眼帘。
原本应该说出的那句“再见”却变成了:“温礼安,我今晚可以在这里睡吗?”
第11章 温礼安(04)
“温礼安,我今晚可以在这里睡吗?”怕被拒绝,梁鳕又加了一句,“我今晚遇到让我很难受的事qíng。”
话说完,梁鳕就后悔了,这个要求无理且厚脸皮。
片刻,梁鳕听到温礼安淡淡的“嗯。”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夜晚,奇怪之处就在于此时此刻她躺在温礼安家半截楼上没觉得没任何尴尬。
没有尴尬也没有害怕。
半截楼上放着一张凉席,枕头套和被单一看就可以猜到那是来自于温礼安妈妈的手艺。
那位美丽的妇人会纺织,从外国人的布料厂里低价购买剩余的高级布料,东一块西一块拼凑,枕头被套窗帘袜子,那最好的得给礼安。
翻了一个身,脸对上坐在书桌前学习的温礼安。
那个被淡huáng色光晕所包围着的男孩还真像君浣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礼安。”环顾小得一眼就能看透的空间,gān净整洁,闭上眼睛,那也是君浣说的“这世界最懂事的礼安。”
一夜无梦。
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梁鳕就看到摆放在一边的电风扇,这样的风扇梁鳕家里也有一台,三成新在二手电器商店一台大约在两百比索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