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爱情_作者:峦(81)

2017-03-08

  即使她连呼吸也不敢,那小小的光圈还是从她指尖上溜走,是左边的声响赶跑了它。

  目光循着那声响。

  温礼安不知道何时来到,此时他正坐在她身边,两人肩膀距离很近,任何一位稍微移动一厘米,那两个肩膀就会变成紧紧挨在一起的关系。

  现在,梁鳕再也没有力气,亦没有jīng力去搜刮出那些可以蜇人的言语,赶跑这位被她列在名单里“不受欢迎、存在诸多不稳定因素的危险人物”。

  天边最后一缕墨蓝色被严严实实遮挡,黑暗以一种无边无际的姿态展开,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旷野上的树木剪影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这是一天中梁鳕最为惧怕的时刻:天黑了,那个男人还是没有从妈妈的房间离开,接下来要到哪里去呢?要去找谁玩呢?因为肤色问题街上的孩子们总是不乐意和她一起玩。

  依稀间,透过沉沉的黑暗,梁鳕看到那在街角处的小小身影,一动也不动,像极被谁随手一扔的人偶。

  街角处小小的人儿心里碎碎念着:怎么那个男人还是没从妈妈的房间离开。

  心里委屈得像什么似的,头一偏,正好,有一个肩膀在那里。

  那个肩膀很舒服,头靠在那个肩膀上,说:“温礼安,以后我再也不去假装自己是好人了。”

  可不是,她那么小的一点,好不容易从同伴中那里得到可以从哪里批发到便宜的花,好不容易学会招揽客人,好不容易学会了讨价还价的技巧。

  好不容易,真真是好不容易把一个礼拜卖花的零碎钱换成更大的票子。

  彼时间,那递jiāo到梁姝面前的一百比索大得让她误以为可以买下整座天使城,骄傲满满:“妈妈,以后由我来养你。”

  然而,可以买下整座天使城的那一百卢比只能换到毒贩手中的两根自制烟,那还是最便宜的烟。

  那晚,她躲在街角哭:妈妈你知不知道玫瑰花的花刺有讨厌,它让我的手指头现在还疼着呢。

  妈妈你知不知道通往批发市场的路有多难走,不仅难走还远,妈妈你又知不知道那些卖花的男人说的“小姑娘,等你十五岁时叔叔再来找你”有多讨厌。

  依稀间,回到那个夜晚,那个街角,泪水一个劲儿的掉落。

  十几年后,街角的小女孩长大了,天使城附近有国际红十字会成立的福利机构,月末时福利机构会收到一些善心人士捐献的物品。

  那个上午,她和往常一样来到福利机构领取书籍和面粉。

  无国界医疗队设立的站点紧挨着福利机构,她帮忙福利机构一位员工送水到医疗队站点,巧地是她碰到因伤到大动脉失血过多处于昏迷状态的达也。

  医疗队血库并没有符合达也的配血,苏比克湾距离天使城有数小时车程,负责达也的白人医生满面愁容,小男孩是从树上摔下来被好心人士送到这里的,她无法联系到小男孩的家人。

  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是曾经用甜腻声音唤她“小鳕姐姐”的小男孩,更加重要地是小男孩的姐姐叫做妮卡。

  如果假装没看见的话,那她真的是那家人口中“可以把良心丢到狗盆子”的人。

  抱着试看看的心态来到白人医生面前。

  更巧的事qíng是她和达也配血成功,怀着“嗯,做了这件事qíng日后如果在某个国度遇到妮卡的话就不用夹着尾巴做人、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困扰到她的噩梦也许因为这件事qíng会消失不见”的心态。

  她把手伸到白人医生面前。

  输完血,偷偷溜回家,几天后,她在街上遇到戴着手护具的达也,为此她心里还沾沾自喜,那400CC血液除了让她短时间不适之外,并没给她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沾沾自喜没几天,当天给她采血的白人医生找上门来,白人医生自称“安娜”。

  安娜以一种圣玛丽亚女士们语气告诉她,那天还有第二个人给医疗队献血,这位献血者的男友不久之前被诊断为HIV携带者,也就是说……当天另外一名献血者有可能是一名HIV病毒感染者。

  在她听得云里雾里间,安娜医生说“这是我们的重大失误,医疗队资源短缺,人力又紧张,一些可再生资源经过简单消毒后会反复利用。”

  那时她还是不大明白,然后安娜问她从献血后有没有xing生活,她想了想,摇头,和温礼安的那个荒唐晚上发生在献血前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