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那些yīn暗的画浮在yīn影中。他曾多次站在这里,但从来没想过,他们中的一个人,会不属于这里。
次日早晨,云修下来时,柏原一直注意着爸爸的表qíng。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严肃地吃着早餐,但他还是观察到一丝异样的神色,从程雄看见云修开始。
云修穿着蓝色条纹白领衬衫,外罩一件灰色羊绒马甲,修身的设计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身体曲线。搭配深蓝色卡其裤,贴合修长的腿型,让人不自觉就被吸引。
当知道他们有可能不是兄弟时,柏原总是不可控制地想要去关注他、观察他。以前没发现的细节,现在都想一一看清。也许,可能隐隐还是觉得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不管最后是谁离开,他都不确定,日后是否还能维系原来那种感qíng。
云修看向他,脸上浮现淡淡的表qíng。一边把臂弯里搭着的浅色廓形大衣扔到沙发上。他没有以前活泼,会跟自己打暗语,调皮地一笑。
他不能想象,如果云修不是自己的弟弟,或者自己不是他的哥哥,那以后会怎么样。可以肯定的是,他俩不再有血缘关系。
如果自己不是这家的亲儿子,他没什么好想的。如果云修不是,那么,他会回到自己的家。或许在那个家,有他真正的哥哥,那个哥哥会取代他,叫他起chuáng、跟他一起吃早饭、开车送他上班、晚上陪他聊天、互相说笑……
想到云修露出开心的笑容,他就不愿再往下想,并对那个隐形的哥哥心生妒意。
餐桌上,悄无声息,像最后的早餐。
程雄拿眼瞧这孩子,好像第一次见。他曾经认为云修长得像妈妈,但现在,他不觉想从他脸上看到周涵的影子。云修感觉到了注视,抬起头,他只好收回目光。
柏原吃完,坐到沙发上,像在出神。其实他在注意周围的动静,看到小姨只闷头吃饭,爸爸在看手机,帮佣在厨房里忙碌,司机还没进来待命,云修的驼绒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可能待会要出门。他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录音笔,悄悄拉开爸爸的公文包,将这东西摸索着放在侧包的笔袋里。他知道,这个地方,程雄从来不放笔。然后,轻轻摁下,看到绿色的小灯亮起,又悄悄拉上拉链。
出门时,天yīn沉着。柏原看着爸爸的车离开,然后走到云修身边,问他去哪,要不要送。
云修说了句不用,把大衣一披,就往外走。
柏原想,这小子态度越来越差了,如果找到自己亲哥哥,估计连看自己一眼的耐心都没有了。
这样一想,他就不想上班,只想跟着他,看他到底去哪儿。那老头到底是谁?真是赵医生?不会,是他爸爸吧?今天打扮得这么好,没准老头要把哥哥带回来给他认识。
越想越烦躁,柏原发动车子时,发现手指还不灵活了,不由气得拍几下方向盘。
他想起朱可希,于是,埋头在卡夹里找她的名片。
当时,她居然给了他名片,说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联系她。也是在那时,他认为她不一定爱云修。
恋人向她吐露秘密,她却转身兜售,虽然没提条件,但迟早会提。说给他尚可,如果说给那些对弟弟有企图的人呢?居心叵测的女人。
他扔下名片,决心压制住自己的想法。再迫切地想要知道云修的秘密,也不该通过这种方式。
但当他准备撕掉名片时,又迟疑着扔到车上的收纳箱里。那里都是不经常用的东西,所以放在这里代表放弃它了。车开出院门时,他明白自己只是在自我欺骗。
☆、陷井
如果,世间没有欺骗,那么,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柏原不知道,也许妈妈还活着,也许云修不会来到这个家里。那个若gān年前像圣诞礼物那样突然降落的、神一般的礼物,他就不会得到。
他趴在chuáng上,用被子蒙住头。录音笔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耳塞塞住他的耳朵,却没能塞住他汹涌而上的qíng感奔流。
刚开始,怕被人听到,采取了这么个小心的动作。钻进去没一会,就感觉喘不过气来。
可现在,他维持这个动作已有一段时间,思绪被其它因素牵引,连自己差点被憋死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神的礼物,终究是要收回去了。他,能怎么办?
柏原在第二天早上才顺利回收录音笔,因为当晚爸爸回来很迟,而且,他有个习惯,除了早餐时间,一般都会把公文包锁在书房或卧室里,柏原没办法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