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陈警官,几十年的刑警经验,风风雨雨,出生入死;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区区这点戏剧xing的场境,在人家那里也许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方亦淅收拾起窘迫的慌张,反正到了这个地步,怕不怕的也没用处了。索xing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这位外表道貌岸然的陈警官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此为间者。
莫名其妙的感觉,透露出玄妙的信息。
“方先生......”陈至荣很少见地,扯出笑容,“还真是有缘。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在这里也会遇到你......”
“我同样感到奇怪呢,您怎么会来这儿?”亦淅彬彬有礼的回应,脸上的惊异展现得恰如其份,“您这是.......”
“我们来找罗医生的,请他协助我们一些调查工作。”陈至荣解释说,“你是......住在这里吗?”
“我和罗修是好朋友,我暂时住在这里。”亦淅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这位是我的同事,邹警官。”
陈至荣指了指身旁的同事,神色依旧正式。亦淅马上会意,转向对方点首示意,微笑着问好。然后,侧过身体,礼貌地将两位警察让进了屋子。
二位警官坐定,亦淅热qíng地泡好了新茶,又张罗了几碟茶点——这才见到,罗修慢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好!我是罗修。”
罗修即使在家中,也是纹丝不乱的发型,架着金边眼镜,双目炯炯有神。深色的休闲衣裤,高档的布料妥贴地勾勒着健美的线条。
一副儒雅风流的作派,讲出话来琴音流韵。
“刑警队:陈至荣、邹楠。”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落地有声;伸出去相握的手,瘦骨嶙峋,且qiáng劲有力。
“请坐。”
罗修相让,几个人各怀心事地落座。
茶香袅袅.......厅里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一种令人不自然的短暂的静默之中。
陌生的客套,谦和的疏远;二人目光jiāo汇时,平淡无奇地掠过对方,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儿相识的迹像。仿佛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掩饰得没有丝毫破绽。
方亦淅冷眼瞧着,暗笑着以他们神一样的演技,得个奥斯卡奖都不算过份。如果不是早就知qíng,真的会被这场表演给迷惑了。
屋子里的四个人当中,只有那位邹姓警官是实实在在,身在戏中的人。
“二位警官今日来访,是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罗修捧起茶碗,轻轻chuī散聚集在碗边上的茶叶,姿势优雅,随意。
“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请罗医生协助一下有个案子的调查工作,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请你,多多配合。”
陈至荣简明扼要的说,坦dàng的眼神里潜伏着丝丝诡诈的东西。
“好啊。”罗修坦然自若,“我肯定会尽全力帮助警方的。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先谢谢了。”陈至荣很老派地摊开了随身带的小笔记本,一本正经地开始记录。
“罗医生有位朋友是xx银行的信贷部主任,叫肖云是吧?”
“我认识的人里面,确实有一位是叫肖云的。”
“嗯?.....”陈至荣意味深长地看了罗修一眼,嘴里发出一声质疑的声响。很显然,对于罗修避重就轻的回答,不那么相信。
“听这话里的意思,你们倒不像是朋友啊?!”
“生意上的来往,饭桌上说过几次话,算不得是朋友。”罗修面不改色,口气从容地修正。
“那么,他前天在自家楼上跳楼自杀的事qíng,罗医生有没有从别的什么饭桌上的朋友那里听到呢?”
陈至荣话一出口,方亦淅坐在那里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的,“咚咚”狂跳的声音。
想当然的,警察为此事找上了门。
人说,凡来过的,必留下痕迹。
罗修一手cao纵的这桩自杀,会不会也成了自掘坟墓之举?陈至荣,到底是在装腔做势呢?还是在项庄舞剑呢?
“看了电视新闻,已经知道了。”罗修平平淡淡的口吻,“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还挺有胆量的。”
“我们初步可以证实:肖云的确是自杀的......”陈至荣撩开松懈的眼皮,锐利的目光直击着罗修冷静的脸,似乎是表达着什么复杂的qíng绪。
“他选择自杀,二位警官找我还能解决什么呢?我又不能再给他做心理疏导。”
陈至荣眸底如炬,“可是,在死者自杀前的一个小时,罗医生可是进出过他的家中啊。而且,你是唯一一个在死者死亡当天,出入他家中的人。监控拍到你离去后不到十分钟,他就跳楼了。不知道,罗医生是不是当天真的有想过给他做心理疏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