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送。走好。”
陈峰,推开椅子,愤而离去。转过身时,那怨毒的,带有浓重的不肯善罢甘休的眸光,令灿也不得不打起几分jīng神。
灿,端起酒杯,兴味盎然地品尝着甘醇的酒液。怎样都好,总算打发走了这个“瘟神”。不管他有多不甘心,不管他有多长的獠牙;至少,这个人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
陈灿,正品着酒;一个人,已经就着方才陈峰的位置,利落地坐在了他对面。
不出意外的,是自己的父亲——陈至荣。
陈至荣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的运动装,看上去像是刚刚做完运动,显得jīng神焕发。一向jīng瘦而有着坚硬棱角的脸孔,神qíng肃穆。
陈灿,叫来服务员,重新上了一套餐具。
陈至荣看着儿子给他夹菜,倒酒;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小的细节,皆让他的心脏温暖得如被阳光熨帖着。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肯收手?”陈至荣,终于沉痛的缓缓开口问道。
“我有我的计划,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过好你的日子,做好我让你做的事qíng就行了。”陈灿,面无表qíng地说。坐在对面的人,不像是他血ròu骨亲的父亲,倒像是他忠心耿耿的属下,“看着点这个陈峰,他要是有一丁点儿的不老实,立刻让他消失。”
他吊起眼角,端详着陈至荣:“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爸爸…….”
陈至荣的心房,激烈地一阵震颤……..好像有很长的时间,他的儿子没有开口唤过自己了“爸爸”这个称呼了。但是,现在他的一声呼唤,却让自己喜忧参半,又惊又恐。
☆、罗生门(一)
陈至荣关切地目光,在儿子的脸上来回逡巡着:他得承认,这个孩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的想法,他的喜怒哀乐,似乎自己永远都是雾里看花,靠近不了。他被拒绝了,隔绝在了这个亲生孩子的心门之外。
这种从骨子里往外透出来的拒人与千里之外,对任何人,任何事皆抱持怀疑和警惕的态度;是缘于他多年的置之不顾,还是缘于特殊成长经历呢?无论是哪一种,其根本所在,是由于他缺失了那段陪伴孩子长大的历程吧。
这使他,又是懊悔,又是泄气,又是心疼,五味俱全。没有一个父亲,可以忍受得了亲生骨ròu客气疏远的对待吧?!只要灿高兴,只要能让灿回到从前的阳光,明朗,过上原属于他的平常生活;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灿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只是成了自己的同盟,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思及至此,陈至荣的眼光暗淡了不少…….很少见的,露出了一丝苍老的倦怠。
陈至荣嘴里嗯嗯了半天,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怕惹了儿子厌烦,终是没有张嘴。两个人,默默相对,低头吃着东西。
半晌过后,灿打量了一番父亲,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锦缎的盒子,推了过来。
陈至荣见到他这个动作,不解地瞅了瞅儿子。
“我给你买的退休礼物。你看一看,喜不喜欢。”陈灿,说得很平淡,看不出qíng绪。说话的语气,好像他随手抛过来的是一份早报那般的稀松平常。
陈至荣的一颗心,欢欣雀跃得好似有一个“痒痒挠”在抓着一样。他乍惊乍喜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简约大气的男士机械腕表。
陈至荣是工薪阶层,对于表没有多大的研究,不知品牌,不分好赖。他看到了几个英文字母:“cartier”,但只要稍加留意表的款式和包装的jīng致,就可以料想价格一定不菲。
“一定很贵吧?”陈至荣小心地问道,难掩自己内心的喜爱之意:“你送爸爸礼物,不用送这么贵的。花那么多钱,gān什么。”
陈灿看着父亲专注的眼神,知道他是很喜欢这块表的,东西还是合了心意的。
“价格不算便宜。礼物嘛,最重要的是,收到人喜欢就值得。”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这么好的一块表,哪能不喜欢?!”陈至荣眼睛闪闪发亮,像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藏。稍倾,他又不免皱了皱眉头,底气不足地嘟囔着:“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场合戴啊…….”
陈灿一听,脸拉长了,漫上一缕不快:“东西是买给你的,随你处置。喜欢呢,就留着;不喜欢,送人也不关我的事了。”
陈至荣耳听得儿子语气不善,大概是不大乐意了,忙展露出笑容:“你送的,我哪会送人。我会收起来,逢年过节的也可以和别人显摆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