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戒_作者:清乐渔(226)

2017-02-22 清乐渔

  他讨厌这么没有止休的妒嫉与猜忌,总是自我怀疑,总是小心防范。想来,这一切,不仅令亦淅生厌,也令自己筋疲力尽。左手喜悦,右手沮丧;一边防微杜渐,一边患得患失;在多重得失忧惧的割裂之下,自己越来越变得不可理喻,没有自信。
  这不是他池卫;不是那个拿得起,放得下,随xing自在的池卫。
  或许,从今天起,试着,尝试着一点点放开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不会把彼此的热qíng消耗到死。
  池卫,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语不发。
  方亦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反常举动的池卫,直愣愣地盯着对方,内心惴惴。
  池卫沉默了很久,久到呼吸终于平缓,神色如常地内敛端正。
  “你不用为这个钱cao心了。明天我让黎辉把钱给人家送过去。”池卫,口齿清晰流利地说道。神态自若的好似方才根本没有发生过争执。
  “罗修什么时候出来,我收到信儿立刻通知你。最近你也累了,今天早点休息吧………”
  池卫说完,径自一人上了楼。
  留下方亦淅站在客厅里,怔怔出神了半天。
  池卫上楼后,进了浴室,泡了一个冗长、且旷日持久的热水澡……..像是借此,面壁冥想一般。
  方亦淅也不可能好受,见他把楼上的浴室占了,自己跑到楼下的浴室潦糙地冲了水,便回到卧室躺下了。
  这晚的睡眠,自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亦淅挺着身体等得快要僵掉了,池卫才从浴室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动作很轻地上了chuáng。
  他似乎有意不想打扰亦淅,悄悄扯过被子的一角,盖住自己,反方向侧躺着,犹自睡去。
  亦淅心知肚明,他是故意回避自己。一向和颜悦色,温柔可亲的池卫,真动起气来,运用的意是出乎意外的冷bào力。他,也是服了;也是醉了。
  他们在一起后,还是第一次池卫没有抱着他入睡。亦淅有些不大习惯,又不敢翻身怕扰了对方睡觉;自己抓耳挠腮难受了大半宿,直到天亮方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早上,方亦淅醒得迟了。身旁的那位,已不见了影子。
  厨房的微波炉里,放着早餐。手机的微信信息里,有一条池卫的留言。他去上班了,见他睡得沉,没有叫醒他。
  看上去,好似一切平常;实际上,一切又都不同了。
  方亦淅的心头,忽而感恩与难过,错综复杂地jiāo替上涌——他感恩:池卫,总是单方面地包容他的全部,他的小脾气,他的小缺点,甚至是他在感qíng上不能专注的三心二意。难过在于,为他一句无心之言,让池卫伤了心。并且,他一而再,再而三,无意去刺痛的,是那个从来想认真去爱他的人。
  是不是自己太恶劣了呢?辜负了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方亦淅,扪心自问了一次,又一次。
  陈灿的电话,像中了魔咒似的,一直关机。方亦淅登门了两次,皆是无功而返。
  方亦淅怀疑,陈灿的突然消失,可能与他的父亲陈至荣有关。不过,他和陈至荣的夙怨太深,没有办法去证实。转念一想,罗修出来后,自会去寻陈灿,自己实在不宜参与其中。
  在被秘密看押了38个昼夜,写下了若gān页说明材料之后,罗修有幸全须全尾地走出了那栋小楼。
  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外面世界的新鲜空气——罗修觉得眼下的自己,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见到尘世的第一缕阳光,有种劫后余生,再世为人的激动。
  怪不得,人人向往自由;又有无数先烈愿意为自由而战。自由,这个词,没有失去过的人,不可能会真正领悟它的含义。
  罗修大大感慨了一番,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到自己的寓所。
  他乘座的出租车,刚驶到公寓的门口——赫然瞥见,独坐在门前台阶上,满面期待之色的方亦淅。
  方亦淅见到罗修平安无事地从车里下来,面上涌现出兴奋与欣喜的光芒。
  罗修以为,自己回家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陈灿。没想到,却是苦苦守候在此,形容略显枯槁,双眸在看到他,转瞬亮如星辰的方亦淅。
  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等了很久吗?”
  纵有千言万语,当面对着这个人的那一刻,罗修也只是平平淡淡地问了最普通的一句话。
  方亦淅腼腆地一笑:“也不是太久,三个小时吧。”说话的语气,好似他只等了三分钟而已,“昨天池卫和我说,你今天会回来。拿不准具体时间,我就早来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