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瑾年_作者:衣冠人笑(7)

2017-02-25 衣冠人笑

  墙上还有他亲手制作的“结婚证”,装裱加框,高高的挂在房间的中央。
  一张没有法律效力的薄纸而已,什么都证明不了,可终究是不舍得取下,仅仅因为这张纸上陆初修和顾尘的名字是光明正大的以爱人的格式放在一起。
  蒋佟说,天下好男人那么多,凭你的身价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偏执到这种地步?
  乔池说,你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断了就gān净些,每天攥住那些过往有意思吗?
  胥城说,阿初,不过就是思念,这有多困难?你去找他吧,拷也拷回来,你若不去,那就放弃,把这个人彻底扔开,然后变成我们认识的那个陆初修!
  辛辣的酒jīng一杯一杯的从喉咙灌下,男人的目光终于开始迷离,他躺在空dàngdàng的房间里,看着墙上gān净的“结婚证”突然疯狂的大叫:“你们懂什么?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放弃?怎么·····能够?”
  他们不懂,他用了多少力气才把人追到手,他们又曾经历了多少美好的时光,;他们不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原来不仅仅是一句酸掉牙的古诗;他们不懂,这世界就是有一个人,能够把他的灵魂他的思想丝丝缕缕的渗进你的骨髓当中,让你yù罢不能。
  他们不懂,因为他们从来不曾像他一样得到的如此幸福和完整。
  帕斯卡尔说人是能够思想的苇糙。或许人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能认识自己的可悲,他懂得时光的流逝,懂得在消逝的东西中抓住值得珍惜的qíng感,懂得在自己不多的人生美好里抓住值得守护的人,而世间万物却并不明白,日与月不懂,它只会年复一年的轮回。所以陆初修悲恸,这种疼痛是由过往延伸出来的,过去真实的甜蜜让现实的孑然一身显得破碎又荒唐。
  他走不出来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他们的过去,是他明明知道顾尘心里仍旧爱他却不得不离开的无奈和挫败。
  他不是不能去找他,而是不敢,他不知道顾尘还能不能接受他给他带来的挣扎和疲惫。
  小城市最让人舒适的一点就是,站在夏季轻柔的夜风中,抬头便是满眼的繁星闪烁,备两盅薄酒,盘膝一睹星河之耿耿,实觉良宵未曙,此中惬意,若未亲自体验一番,不失为人生之憾事。然而,大多时候,人即便有心欣赏,也难耐心中苍茫,这一夜繁星倒变成了陪衬般了无生趣。
  顾尘将从诊所拿回来的那本书锁进书房最底层的柜子里,那上面明显挂着一个青色坚硬的小锁子——人活的越久,就有越多的东西需要埋葬,不是不需要,只是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他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发了会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赶忙站起身来。
  “顾尘,我来了。”来人音色清冷,言简意赅。
  顾尘出来,看见秋络已经脱掉外套在换鞋了,眉眼间似乎有些疲倦,但是举止神态依然彬彬有礼。
  秋络是他曾经的师父,也是平生不多的知己良友,当初若不是有他帮忙,他可能连身体都废掉了,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想和过去断个彻底,但是,生命无论从哪个节点上断开,只要你还想活下去,那么,你总是要以过去为积淀的。那些人,那些事,从不是想断就能断的gāngān净净的。
  可也幸好,他所认识的是秋络。
  “吃饭吧。”顾尘把菜端出来,秋络来之前打过电话了,他特意做了些可口的本地小菜。
  男人动筷子吃了几口,夸赞道:“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极少听到他的赞美,哪怕当初还是跟在他后面做实习生的时候,秋络也很少有溢美之词。顾尘眉眼舒展,拿起筷子说道:“是吗?那你可要多吃点了!”
  秋络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今晚我睡你这,没订酒店。”
  顾尘好奇:“他没和你一块来吗?”
  秋络淡淡道:“嗯。”
  顾尘眨眨眼睛,继续吃饭,心里默默无语,估计是最近又吵架了吧!
  “孩子怎么样了?现在是不是差不多能识字了?”他转移话题。
  “嗯,保姆带着了,一天比一天胖了,还特能吃,我真怕再过个一两年家里能养出两只小猪仔!”秋络不无郁闷。
  顾尘低低笑了一下:“小孩嘛,不吃怎么长身体!”
  秋络冲他笑笑,埋头吃饭,席间两人时不时聊逗一番,一顿饭倒也吃的热热闹闹。
  “顾尘,给我一套你的睡衣。”浴室传来秋络清冷的声音。
  顾尘找了一套gān净的给他拿进去,脑海里忽然想起当年还在医院的时候,每次下手术台去冲澡的时候秋络也总会让他帮忙拿gān净衣服。一晃多年过去,这声音熟悉的让他反应都开始变得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