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国这么大岁数,什么大风大làng没见过?更何况亲生的孙子,什么脾气能不清楚?林秦在他跟前玩的这一手,他早八百年就使过了。换成自己,能老老实实把手头的东西都jiāo出来?这模样一看就是留了一手。
林卫国不跟小辈计较,好歹林秦也二十七八的人,该教的都教了,轻重缓急他心里肯定是有一杆秤的。再说林秦这么关心雍家那小朋友,自己要是真做点手脚林秦还不真得跟自己翻脸?
经儿子儿媳的事后,林卫国其实心里也想过很多,再加上年纪也大了,连楼下那个总戴着金丝眼镜的孤寡老太太都说见天找茬的老头最招人烦。
哼,顺其自然吧。
林秦一夜没合眼,天一亮就爬起来了。
一连串鞭pào声噼里啪啦地砸在他昏昏沉沉的脑门上。
保姆才刚开始做早饭,林卫国却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爷爷?”林秦脸上的憔悴都被惊走了:“您这一大清早是要gān嘛去?曾阿姨正做饭呢……”
林卫国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穿鞋,抽空对他摆了摆手:“你别管,我一会就回来了。”
林秦半晌无言,站在窗边往下望,直到林卫国从楼里出来。
得。
感qíng是去约会了。
林秦看着林卫国和楼下那个戴眼镜的老太太有说有笑地聊天,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对这唯一的亲人关心太少,从不曾想过林卫国独自一人守着个没人气儿的房子是不是也会感到孤独。
“那是楼下的魏姐,”曾阿姨在围裙上抹抹手,“前些天她侄儿请将军帮过几个忙,两人这才……”
林秦朝她点点头,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曾阿姨着急忙解释是怕他反对林卫国和魏老太太的事。
“这挺好的。”林秦说。
曾阿姨在林家做保姆二十多年,林秦也算是曾阿姨看着长大的,只不过这些年林秦不怎么经常回家,感qíng也算淡下了。再加上林秦xing格变化很大,与小时候相比也不太爱笑,脸板起来也很吓人,像是林老将军年轻时候的样子,曾阿姨甚至有点怕他。
而现在难得林秦脸上挂着笑,曾阿姨也松了一口气。
林卫国年纪大了,也不说喜欢不喜欢的事,就是想找个人做个伴。他就林秦一个亲人,要是林秦不理解,那还能怎么办?幸好这孩子还是一样的懂事。
“快来吃饭吧。”想到这里,曾阿姨招呼到。
“不用等爷爷了吗?”
“不用。”曾阿姨摆好碗筷,“将军他最近早上都要跟魏姐去小区门口的包子店吃豆腐脑,我也只做了我俩的。”
林秦匆忙洗漱了下,坐到桌旁。
曾阿姨的儿子在国外发展,很少回来。
她丈夫早二十年前意外去世,后来她就来到于她家有大恩的林卫国身边帮恩人做点琐事,这一帮就帮了十多年。等到林秦也成年了,她本打算走,谁料天不遂人愿,林先生和林太太竟然出了那样的事。一夜间林卫国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子又对他产生怨怼,不太愿意回家,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再加上老将军年事已高,曾阿姨就选择留下来,照顾这位老将军的一日三餐。
林老将军对于她,不似雇主,更像是亲人。
自从林明朗夫妇去世以后,正月初一这个节日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林家没有什么亲戚,唯一的亲家也像陌生人一样多少年都没来往。能来拜访林卫国的也只有老将军原来的部下——随着林卫国年事已高,能来拜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林卫国年近八十,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牙口耳朵都不太行了,yīn雨天里,关节骨fèng都“嗖嗖”地钻风。
曾阿姨收拾完回自己那儿去,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不怎么jiāo流的祖孙俩。
林秦有心打听楼下那老太太的事。
但他不能直接问“您和楼下那老太太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要搞一场huáng昏恋啊?”
林秦清清嗓子:“魏奶奶的老伴儿去世几十年了吧?”
林卫国正看报纸呢,斜了他一眼:“就你机灵?”他见林秦还不开窍,抖了抖报纸,无奈地说:“你昨晚上给我那药!”
林秦难得不机灵一回,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我记得魏奶奶有个侄子在药监局是吧?可靠吗?”
林卫国点点头:“见过几面,挺gān练的一个小朋友,帮过他一点小忙。”
林秦这才想起曾阿姨早上说的话。
林卫国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你放几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