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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都市 > 浮生香水店_作者:空灯流远(106)
这样的疼痛几乎将他撕成两半,让他从灵魂到ròu体都战栗起来。
张文山的亲吻并不能带来安慰,他原本也不是出于安抚才去吻身下的人。那样的吻是压抑已久的yù望,是单方面的渴求,是qiáng制xing爱中的摧毁。他小心地避开了肖重云的伤口,却在他最毫无防备的地方,肆意践踏,全面采摘。
最初肖重云在挣扎,后来他嗓子嘶哑了,喊不出声音,只能假装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他搜刮记忆,寻找安全的逃避场所,最终在贫瘠的密林里,找到了一片白玫瑰的香气。
他像抓住救命稻糙一样,走到香气的最深处。
当身体在xing事最激烈的làngcháo中的,灵魂却站在那片缥缈的香气里,看着安宁的校园,来来往往充满希望的同窗,以及远处环绕着格拉斯小镇的薰衣糙花田。
小学弟拿着一只笔记本,从香气深处向他走来,问:“学长,你喜欢‘救赎’吗?”
肖重云点头。
他就笑了,将毛线帽和围巾都取下来,弯起眼睛:“你喜欢就好。”
肖重云才意识到,chūn天已经到了,夏天已经到了,世界原本是多么宁静和美好啊。他在黑暗里关闭得太久,已经忘记了季节与时间。香气没有内容,但是有qíng绪,这样宁静的,舒服的,安慰的气息,真的如同救赎。
那样的救赎,甚至让肖重云在煎熬中好过一点。
张文山低头舔舐身下青年的喉结,轻柔地拭去他额间的汗水,问:“你在想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我没有从你脑子里挤出去?”
手臂越过chuáng头,拉开了那个封闭的银色盖子,炙热的香气重新弥漫开来。
一直在黑暗中追逐他的,bī迫他的,缠绕他的地狱,又回来了。
“抱住我,”张文山道,“喊我名字。”
肖重云的伤,原本不应该卧chuáng这么久,然而如果你摧毁了一个人的jīng神,就摧毁了他的ròu体。在那么深沉的黑暗中,只有张文山会来到他身边,向深渊中伸出手。那是一架扎满钢钉的,每一步都浸着血与泪的悬梯,而肖重云选择了爬上去。只因为张文山来的时候,这样的香气才会变得浅淡,他才能从让人窒息的噩梦中,稍稍喘口气来。
为了喘那口气,他甚至自觉地,不由自主地,向那个人伸出手双手,寻找伴随他出现的安慰。
拥抱他的人问:“你最爱的人是谁?”
“哥哥。”
“你哥哥是谁?”
肖重云迟疑了一瞬:“他死了。”
张文山的手臂蓦然收紧,几乎要把怀中的青年勒断。他恶狠狠地盯着被蒙住双眼的人,仿佛隔着那层布,可以将他眼睛挖出来。
“什么时候?”
“我还很小的时候,”肖重云道,“我很想他。”
抱住他的人没有动。
过了很久,凶狠的力道松了下来,张文山叹息一声,仿佛投降一般,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对,他死了,和你一起去了地狱。”
无论何时回忆起来,这段时光都如同身在地狱。为了躲避那样的香气,他向面前这个男人屈服,而为了躲避这个人带来的折磨,他又转向记忆深处白玫瑰一样的香气。这个小秘密最终被发现了,张文山bī问他,他在想什么?
肖重云的沉默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一旦他选择了沉默,香气就会重新笼罩他的知觉,把他拉回那栋燃烧的小楼,循环的噩梦。
“你已经死了,东方的肖已经死了,”魔音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说,“不要想,不要思考,忘记它。”
在逃离地狱与玫瑰花海中,他只能选一样。
最终肖重云的身体屈服了,崩溃的jīng神自行做出了选择。
他忘记了那片白玫瑰花的海洋,忘记了香气中向他走来的小学弟,也放弃了自我的救赎。
张文山走进房间时,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正好迎面出来:“钟医生,怎么样?”
心理医生是他花重金请的,专业水平业界顶尖,长得也人模狗样,难得可贵的是特别愿意为金钱出卖灵魂。肖重云在噩梦里辗转反侧的时候,这位医生会一直守在chuáng前,考虑jīng神药物的用量,以及是不是应该酌qíng增减香气浓度,或者通过心理暗示,将这个人往痛苦中推一把,还是放过他拉一把。
原本心理医生是没有必要戴口罩的,但是钟医生做这种不道德的jiāo易时,总是习惯把脸遮起来,才放得开。张文山请他之前,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肖家的明争暗斗,篡位夺权。最开始他认为张文山与面前的青年横着深仇大恨,后来却发现,青年痛苦的时候,这个男人的手竟然会颤抖。有一次肖重云在梦里惊叫了出来,张文山浑身猛然一颤,端在手里的茶杯就落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