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着我说啊,”李超越一改方才八卦作妖的语气,“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人呢,上天眷顾又自己肯努力,让不让别人混了,还说我将来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什么的,反正灌我老多心灵jī汤了,说得我差点就要立志报效祖国。后来喝着喝着,你啊,硬要揽着我的背,这样。”
李超越掀开被子,一胳膊搭在了许苡仁身上,从一边肩头揽到了另一边肩头,等了几秒钟见他没动,才接着说,“你说你最喜欢的人就是我。”
许苡仁霎时心如鼓擂——他诊过许多一过xing心悸的患者,这次终于自己也体会到了心律失常的感觉,想抬手捏起标记器让它别乱叫,却被那结实的胳膊压得整个人都不敢动弹。
他真的说过这话?什么时候的事?哪怕是醉酒,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喝断片儿了哪还能说这么多成句的话,这小子是不是没事gān在这诓他玩?
屋里一盏灯都没开,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这种条件下许苡仁就算睁开眼也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直愣愣地躺着,听着耳边那人轻声说:“然后我就问你,‘我好吗?’,你迷迷糊糊地靠在我身上,说‘好。’”
……问喝多的人问什么“好不好”?应该问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在哪、伸出手指问这是几吧?该问难不难受,想不想吐吧?
许苡仁真的判断不出李超越到底是在复述他说过的话,还是凭空捏造的恰恰撞上了他的心思。
真有这么失态的事为什么当时不说?不抖出来当个玩笑取笑他?现在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又问你,‘我哪儿好?’”他的那把烟嗓透着让人疯魔的磁力,“你跟我说,‘哪儿都好。’”
说完,他兀自笑了一声:“许哥,我当时差点让你说弯了。”
那语调格外亲昵,声音近在咫尺,这小子是什么时候离自己这么近的?
许苡仁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把这个话题一笑带过。比如:“是吗,我喝多了经常这样”、“哦,我知道,开玩笑的”或者“哈哈,是你喝多了吧”,该说哪句好?
李超越脑袋动了动,问:“许哥,你睡着了吗?”
许苡仁立马忍着耳朵的轻痒,装作呼吸匀长。
“许苡仁。”李超越凑到他耳朵旁边又喊了一声,见他仍没反应,只好躺了回来,轻声说,“你真睡着了?好吧,那你睡着,我跟你说件事啊。其实我……”
☆、第50章
冬季昼短夜长,窗外天色虽未亮,但走廊已隐约有人声。
许苡仁的睡相一如既往地非常规整,没想到李超越这晚的睡相也格外老实,睡的时候什么样,醒了还是什么样——那足斤足两的胳膊仍横搭在他胸前。
许苡仁自然是睡到几点钟都没人管没人问的,可旁边这小子要上班怎么还一点生物钟都没有?糟了,大概是以前住的地方离公司太近,晚起习惯了。
chūn节假期结束的上班第一天,等会儿人多了电梯肯定拥挤,路上也会堵得时速惊人。
上班迟到有多不招人待见?人家那边都开始工作了,你再匆匆忙忙地进去?不吃亏不长记xing,这家伙是还没被挤对老实吗?
但是……这么躺着张口喊他“到点上班了,快起chuáng”,再隔着被子推醒他,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许苡仁沉默地权衡了几秒,最终捏着被角无qíng地一抖擞,把那条被主人遗忘在被子外面的大胳膊抖下去,起身下chuáng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身后马上传来连滚几圈的挣扎声,夹杂着不甘与悲愤的呜咽,最后化为一个大大的哈欠,囫囵不清地问:“几点了?”
“不知道。”许苡仁功成身退,朝洗手间走去,用冷水把bào露在睡衣外面的脸、脖子、手腕,能降温的地方都迅速洗了一遍,成功分散了注意力,又从抽屉里找了个杯子刷gān净,把一支新牙刷放进去,摆在洗手池旁。
按说同类物品摆放在一起,无论从审美角度还是整齐程度上来说都没有任何不妥,但许苡仁模模糊糊地看着两个人的杯子摆在一起,感觉……好像他要长住一样。
“啊啊啊——!”卧室传来一声惨叫,“八点二十了!我要打卡啊!!!”
许苡仁有预感似的后退一步,紧接着洗手间门就被撞开,李超越长着两条胳膊外加两只袖子,就是不知道头在哪,急慌慌地冲了进来,大喊一声“许哥我先用下厕所啊”就闯进了卫生间的小门里,隔了一会儿再出来时才有了人形。
许苡仁:“刷牙,洗脸。”
李超越呼呼啦啦地刷了牙、洗了脸,用毛巾随便抹了两下,又拿了瓶润肤露,急忙之下用力过猛,挤了一大堆在手心里,他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朝正在刷牙的许苡仁手背上一拍:“剩余药品不能放回试剂瓶,别làng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