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父母已经原谅了她,可苟活在毕生至痛中的女人从此却将一切幸福与快乐都视为洪水猛shòu,再也无法从苦痛的长河中泅渡出去。
她不停地找着她,然后又将自己的一生都埋没在永无止境的工作中。
她用夜以继日、日夜不休的工作麻痹自己,可最后在孤独的夜晚猛然惊醒的时候却还是觉得心中生痛,那段一不小心弄丢了妹妹的回忆就像是胸口溃烂的伤疤,悄无声息的迎风溃烂,可她却下不去手剜去伤口――也,不能。
儿时和妹妹在一起的记忆有多美好,之后的经历就有多痛苦。
直到她走进咖啡店时,目光触及那张相像的侧脸,她以为的早已随着失去妹妹而沉默的喜悦死灰复燃。在那尖锐的喜悦的抨击下,她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哭泣着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膝盖痛哭起来。
这是她的流萤,这是她的妹妹啊!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这是她失而复得的挚宝啊。
听完她说,迟裕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既然你们当初弄丢了宝儿,为什么没有去找她?”
“不,我们有找――”
墨流烟红着眼睛反驳道。
“不止是我们家,舅舅他们也上报给星际了,最高军|方有报|案存底。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找到流萤。”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又红了一圈,“没有身份标识,又那么小,我简直想不出来她会吃多少苦,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出现,我和妈妈可能都忍不住会想崩溃的。”
迟裕锦轻轻问出了迟墨也觉得困惑的,“那个人?”
墨流烟点头,这些话说的不仅是给迟裕锦听得,更是给迟墨听得。
墨流烟并不希望自己最爱的妹妹因为这事而误会自己。
“他说他会卜卦,然后告诉我,我以后一定会遇到流萤。”
迟裕锦闻言不由蹙眉,“如此你便信了?”
卜卦一说,他倒真是从未见过,只在一些古籍中寥寥涉及,但也不过三言两语就一言带过。但即便只是粗略的一览,迟裕锦也知道这卜卦一说究竟有多高深奥妙,为常人所不能。
墨流烟苦笑:“不信又如何,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她叹气道,“先不说他真有几分实学,又是隐家的那些人,便是他的这句话,也是让我们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一句话能有多大的能力,只有亲身经历过绝望的人才会懂得。
“隐家……”这个名词着实有些陌生。
虽然是高科技贯穿的年代,但仍旧是有坚持古学的一代人。
这些人多是以家族为居,承袭了千万年的荣耀与枯败,或宠rǔ不惊,或随波逐流,或泛泛之流。然而无论如何,他们基本上都是避世不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蓦地,迟墨想到了什么,但立即她就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中晃去。
怎么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对着自己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哥哥的问题却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哪个隐家子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身边跟着的是琴家的封少爷,那位封少爷倒是叫他穆临寒。”
这个名字才被墨流烟说出口,迟墨就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向墨流烟求证道:“哪个穆临寒?文昭武穆的穆?临危不惧的临?唇寒齿亡的寒?”
墨流烟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这――姐姐不知道。他没有给我们看他的身份标识。”
她看起来像是很不qíng愿在自家妹妹面前展露出自己无能的一面。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开口,“但他长得似乎挺好看的。一身白衣,倒是衣摆绣着一圈奇怪的纹路。”
家里猜测他身份的时候曾用这纹路作为线索来推断过,因此她对这个细节倒是印象颇深,只是最后也只是查出来这是某个隐家的族徽罢了。
迟墨问她:“什么样的,姐姐还记得吗?”
墨流烟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什么!你叫我什么?!”
见着她的样子,迟墨一怔。墨流烟见她缄口,不由哀求道:“流萤,再叫我一声吧。”眼泪因这巨大的欢喜而缓缓流了下来。
迟墨蓦地心头一酸,就不由自主地低声念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