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在外的亲女,受尽了炎凉荣枯,又和亲兄长相恋,被自己的生父生母所厌弃。
封轻云何尝不想告诉迟墨呢,可他却更怕在他说出口后迎来的却是小女儿麻木不仁的眼神。
他对她说,“伤敌,攻心为上。亲近之人怨愤的眼神更是能伤人于无形。”
迟墨沉着眸子,在他眼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唐淮墨忍不住一笑,又是对她道:“若宝儿在意的话,我们明日便去一趟封府可好?”
苏华裳却摇头:“不妥。”
终年处在塔尖摇摇yù坠,每时每刻都被人窥觊着座下之位的比谁都深知yīn谋一道的黑衣青年缓缓开口道,“如果墨儿当初的走失真是封太妃做的手脚,那么在如此关键时刻她又怎能不派人守在封府?”
迟墨看着他:“那应该怎么做?”
苏华裳回视着她。片刻,他扬起唇线,说道:“去找太后。”
既然不能去封府,那就让封府的人进来好了。
“太后可召见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夫人。”
太傅――怎么着也该是正一品。
就算不能找封轻云,那么找封轻云的夫人也是可曲线救国的。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穆临寒陪着迟墨一起去永明宫。
唐淮墨和苏华裳因着没有召见就潜入宫的原因不好光明正大的陪着她去。
倒是南久卿,也不知怎么的,主动说要留下来照料昏睡的云清岚。
穆梵和束歌已经走没影了,迟墨也不是很担心他们两个,当下就已经和穆临寒走到了永明宫。
一身绿衣的宫女婷婷袅袅地将他们迎入殿门。
永明宫里已经燃起了熏香。
不知道是哪种香料,只是很淡,像白纸上水痕划过一般,稍一晃神几乎就能错过那极淡又令人难以释怀的转瞬即逝的馥郁。
而在那镶宝shòu头的香薰轻烟后,则是舒景岚缓着眉眼若隐若现的秀婉的侧脸。
坐在绣墩上的宫女正给她轻声念着医书。
舒景岚睁开眼,隔着氤氲的雾霭遥遥的看着两个同时银发天姿的人,忍不住一笑,向着迟墨招手道:“来,流萤过来我这里坐。”
也不知道她是何时改口叫了她流萤。
迟墨只好走了过去。
舒景岚拉住她的一只手,给已经不再继续念医书的宫女使了个眼神,那宫女就立刻拿着绣墩退了下去,于是她这才让她坐在了chuáng边,自己的手沿。
又有宫女搬上一展锦绣山河的屏风隔开了穆临寒与内室的视线。
虽然穆临寒得先皇懿旨在皇宫可如入无人之境,出入甚至可以不用通报,但这毕竟是后宫,男女大防之事多少还是要在意些的。
一身绿衣的宫女含笑着奉上茶水,穆临寒接过,听着屏风后两人的jiāo谈。
也不知是不是小佛堂一事开解有功,舒景岚对迟墨的态度好的简直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样,“今儿怎么想来我这儿了。”
甚至就连是亲生女儿也不及她这份连哀家都不自称的这份荣宠。
迟墨也不拐弯抹角。有些事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尤其是对这些执掌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我想请您帮个忙。”
“好啊。”太后笑眯眯地一口应下,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忙。
迟墨告诉她:“我想见太傅夫人。”
太后点头,“绿漪。”她叫了一个宫女的名字。
那身绿衣的宫女含笑着来到了她面前,折下腰身来。
“让人去请太傅夫人,便说哀家得了一盆天山雪牡丹,只是这牡丹最近也不晓得如何了,竟有几分凋敝之色,让她进宫瞧瞧。”
谁人不知太傅夫人十多年如一日闭家不出,只钟爱侍花弄糙的。这么一株珍贵的天山雪牡丹,不信她不上钩。
绿漪笑着应下:“诺。”
舒景岚于是又要人送来了几盘点心,“这路上难免要耽搁些时辰,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自然,穆临寒那里也有人送去了同样的点心。
迟墨随手捻了一块核仁苏,舒景岚与她讲了些小佛堂之后她与小皇帝之间的事。
说着说着,她突然又忍不住叹气。
迟墨正吃着核仁苏,腮帮子鼓鼓的,就像是进食的花栗鼠。舒景岚看着她瞬间又笑了,问她:“这核仁苏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