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邵京面色平静地与安沉秋对视了一眼。
他们一人明丽huáng衣,长身玉立;一人银甲履身,却浑身血垢,只一双眼睛明亮的出其,紧握手中的长|枪负立于他的俯视之下,纵然是皑皑霜雪覆不住他的铮铮傲骨。
迟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唯恐他有所闪失,心中那种莫名的惶恐却越积越深。
她给自己存了个档。
才一存好档,眼前局势突变。
云邵京只轻轻一挥手,箭雨漫天就掷向下方。
安沉秋面色一沉,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真的能将自己的将士弃之不顾。
他手中长|枪挥动,缀着红缨的枪影几乎连成一片血红的残影。
将士们一步一步向他围靠过来,以他为中心,将他护在了其中。
迟墨瞳孔一缩,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就感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偏头看时才发现是束歌。
他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目光投向前方。
迟墨只好也qiáng迫自己将眼神安在安沉秋的身上。
□□向天刀戟戮地。
纵然安沉秋有通天的本事,却也只能在如天宫水一般倾泻而下的箭雨节节败退。
蓦地,他眼神一沉,手中长|枪拔起,身形微变,足下一点登时腾空而起,长|枪如亮起的白昼锋芒毕露,出手时如雷轰电击般锐不可当,那迎面she|来的弓箭此时已在他的枪下化作须臾。
云邵京表qíng不变,身边的弓箭手也是面无表qíng地搭箭再she。
这样的qíng形下,就算安沉秋内劲再过深厚也只能是被慢慢拖耗至死,因此他们根本无所畏惧。
安沉秋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头微蹙,手上的动作虽然依旧凌厉,却也不再不管不顾。
他身后的将士同是用手中的刀剑枪戟抵御,却还是免不了被遗落的弓箭所she|中。
一时间血流浮成河,身边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安沉秋心中怒火奔涌,却知此时不是恋战之时,手中长|枪一抖,击出一道雷霆厉芒,脚步回旋,又替已是力不从心的将士挡下身后的箭雨,喊道:“全员听令――撤退!”
云邵京却是不愿他走的,“安将军如何走的这么匆忙,可是我手下的人怠慢了?”
说着,他抬起手,闪烁的阳光几能穿透他如瓷玉般苍白的手指。
身边有人立即在他的手上放上一把弓|弩。
云邵京将这□□拿在手中,对准了安沉秋的身影,食指一扣,那利箭便冲霄而出,化作一道寒芒,毫不犹豫的划开了阳光投入的曲线。
这一箭的she|出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安沉秋在那如天幕般的箭雨中辩出这一道破宵之声时,已是退避不得。
就在他打算力承下这一箭时,腰间却被熟悉的温度圈住,有人靠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随即是一声闷哼声。
几乎是同时,安沉秋回过身,看到的就是依偎在自己怀里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迟墨。
“流萤。”他的手抚上她的面容。
就算是执对百死一生也显从容的人此时却连握枪的手都在隐隐颤抖。
他是当真怕了――
然而迟墨却目无焦距地看着他,涣散的眼神凝了许久这才焦距在他的脸上,涌出了眼泪。
他用拇指揩去她眼角的眼泪,已是顾不得八方受敌的现状,“莫怕,流萤,明摇这就带你回去。”
迟墨却是用手指揪紧了他的衣角,眼泪不住地流下,许久才吐出一个破碎的名字,“束歌――”
安沉秋一怔,这才注意到他的流萤是毫发无伤地站在他面前。
真正命悬一线替他乘下那一箭的――是束歌。
她是看见安沉秋要受伤才拼命跑去。
而束歌却是想到她可能会受伤才拼命跟着她一起跑。
――那被弓|弩所击中的人,不是她。
安沉秋正想说些什么,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凝,抱起迟墨单手挥动手中长|枪,打落了那接连不断的弓箭。
迟墨只觉得脑海一片混沌,耳边飒飒的风声都渐渐扭曲成他曾与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可是觉得有几分累了。不如我弹琴给你听可好?
――迟墨姑娘可以坐在我的膝上。
――迟墨姑娘,我们去私奔可好?
――听到了迟墨姑娘在皇宫的消息,所以便赶了过来。
――你不是我妹妹!你是我TM这辈子唯一也是最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