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如此,生来就令人瞩目,即便不曾经历时光的沉淀浮沉也依旧像盛夏的新雪一般,有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迟墨不得不承认,南久卿是长得真心好看。甚至比起唐淮墨他也毫不逊色。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同穿白衣的他们如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如出一辙,就好像是从同一幅画古画中走出来的身上还带着上个chūn秋才独有的风月难尽的味道。
迟墨看了他一会儿,想着应该什么时候把手中的点心送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手上托着簸箕,簸箕上晾着晒gān的糙药的小童从南久卿的身前走过。
他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手中的簸箕一下子就斜着飞了出去,人也是狠狠地向前磕去,只手下意识地往旁一扯,就拽住了南久卿的衣袖,手指也随之与他掩在衣袖之下的手腕有着极为短暂的触碰。
南久卿也不看他一眼,就将他的手震开,拂开了衣袖站开了身。
所有人都被这突兀的qíng况吓了一跳,而后才手忙脚乱地纷纷围了上去将láng狈的小童扶起。
迟墨也不例外。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小童的身边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之外,了去了脸全部笑意的南久卿。
一身白衣温雅清俊的青年慢慢地,敛去了唇角被窗外暗芒分解的支离破碎的笑容,转过身,径自向yīn影处走出。
迟墨踌躇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已经被扶起的小童,最终还是向着南久卿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的,步率并不快,迟墨轻而易举地便能跟上他的脚步。
然而等她才在门口站定,就看到了南久卿举起了自己方才被触碰到的右手臂,目光寡淡,扬着病气苍白的唇角露出了一个格外温柔的笑容,“――真是恶心。”
和他的笑容相对的,则是他含着浓浓恶意的话语,以及极致冷漠的目光。
他放下手,手中摸出了一包药粉,慢慢地洒在了衣袖上。
单薄的袖衫一寸一寸地被侵腐,他手背和手腕的肌肤和骨ròu也被药粉所销蚀。
他将手指慢慢地收紧,鲜血瞬间便从崩裂的肌肤中分散成几股,顺着手腕缓缓地淌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
第四十二章
伤口流血的速度见缓,渐渐滴沥得断断续续。
南久卿无动于衷地看着鲜血漫过手腕向下滑落的弧度,嘴唇带着几分病气的苍白。
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qíng。而唯一能够将他的qíng绪所泄露的眼眸也已被纤长的眼睫所覆盖,所有的思绪都隐退在睫羽的yīn影之下。
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的迟墨捧着手中的点心转身就想走,却不想回身时带起了衣摆――
南久卿回过头,沾染着鲜血的手指被他慢慢收紧。接着,他便犹如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一般对着门外站着的迟墨轻轻地笑了起来。
那么温柔的笑意,落在身上却了无温度。
“可是师父令师妹来为我送点心的?”
他问道,一如既往的口吻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迟墨不知道该如何应道,于是只是点了点头。
“劳烦师妹了。”
他对着她微微一笑,“师妹放在地上就好了。”
南久卿显然是没有想让她进屋的想法。
恰好,迟墨也没有进屋的念头。
这样正好。
当然――这仅限于他毫发无损的qíng况下。
正常qíng况下,任何一个良知未泯的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都不会选择离开。
管他什么自杀他杀的――再偏过去一点的话,可是手腕上的大动脉!
仿佛是才注意到她的视线,南久卿微微欠身,姿态风雅地将身侧了过去,借以另一边的衣袖挡住了他鲜血纵横的右手。
夹杂着浓浓血腥味的画面中,他从容的动作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师兄。”
迟墨顿了顿,还是决定将剩下的半句话说出口。
“你需要包扎伤口。”
身为一个医者,南久卿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动脉被划开之后的结果。
然而――
“没关系。”
一身白衣,如清风朗月一般的青年侧过眼神慢慢地笑了,“不过是小伤罢了。”
“从来就没有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