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你好_作者:五军(38)

2017-02-21 五军

  路鹤宁的心思被妹妹说破,脸上发热,心里倒也暖和了一点。

  兄妹俩又聊了几句,不多会儿电话那边传来孩子的哭声,宁珊搁下电话去抱孩子,路鹤宁等的时候却隐约听到那边有个中年妇女的骂声,前面的方言太重听不真切,倒是“败家玩意儿”“往娘家倒腾东西”这两句咬字咬的一清二楚,似乎专门骂给他听的。路鹤宁沉默了一会儿,迟迟等不到宁珊回来,叹了口气主动挂了。

  路鹤宁回到宿舍,把自己的银行卡捏在手里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去,心里忍不住又暗暗焦灼起来。宁珊刚说她老公的年终奖有四万的时候他的确松了一口气,心想妹妹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事可能是已经商量过了。

  他知道宁珊和他婆婆的关系不太好,刚开始还以为是她生了孩子,家庭关系缓和了,谁知道并不是这样。依她婆婆那态度,别说四万,就是四百恐怕都能急眼。

  路鹤宁心里挺不是滋味,一是他从小很疼这个妹妹,听她在那边挨骂心里难受。况且平心而论,别说她婆婆这人为人霸道本来就不好相处,其实就是普通人家,也很少有乐意儿媳妇贴补娘家的,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没本事,让妹妹在那边受委屈。

  二是他没记错的话,他那个妹夫是技校出来的。人家技校出身,比自己小一岁,如今年终奖都有四万多,而自己一大学生如今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总共才三千五。真是应了那句书呆子的评价。

  路鹤宁有些着急,又想如果自己也有年终奖的话那该多好。

  他心里知道不可能,但是上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跟办公室里的人打听。

  办公室的业务员年纪多大的都有,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

  路鹤宁xing格好,平时没少随手帮这些人gān点杂活,他们倒也乐意告诉他最多的时候发了多少钱,最少的时候发了多少钱。算下来无非是按照当年的销售额来的。如果超额完成本年度销售计划,按照一定的比例提成作为奖金。个人算个人的,总体的算总体的,好的时候能分双份。

  有个gān的久的老员工道:“就零几年的时候,我还领过两万多的年终奖,在厂子里gān,这个是真不错了。而且那时候钱还没这么毛,要搁在现在得等于发了四五万呢。”

  路鹤宁惊讶,忍不住问:“那这两年呢?”

  “这两年不行了,从前年开始就没发过了。”这人叹口气,感慨道:“关键是厂子不行了。以前咱这是做的都是牌子,就是仿货,知道吧,什么日本单欧美单,能拿到样衣,车间师傅就能打出样板。我那时候还是在拓展部,刚开始天天跟着前领导出去跑批发市场。大牌子有名气,咱这设备又好,比小作坊qiáng,往外销一点都不愁出路。后来就有了固定联系,他们下单,我们包出货。那时候隔壁还是造鞋的,就是阿迪耐克彪马这些,他们更厉害,下面有批发商,批发商下面是一层层的代理,他们连市场都不用跑。”

  路鹤宁完全没想到这里以前竟然是个仿货基地,他向来排斥这个,之前徐稷说让他买几身仿货装装样子的时候他还十分鄙夷,谁知道造化弄人,他竟然跑到仿货的老窝里来了。

  他忍不住问道:“那现在呢?现在外面卖仿货的也挺多啊。”

  这人撇撇嘴,摇头道:“多是多,但是咱这几年前就不做了,改行了,自己注册了一个牌子。要不然现在市场部难混呢,连陈经理都得出去找经销商。”

  据说最初的这项变革是因为公司高层变动,当时带领大家发家致富做仿货的老总突发中风入院,qíng急之下招了儿子上来当政。谁知道这儿子是个作货,先是花了半年的时间政治斗争,把意见不合的人都踢走,随后则以假冒伪劣产品损yīn丧德导致报应到他老爹头上为名,硬生生造出了一个原创品牌。

  当然从这两年的效益上来看,这个原创品牌显然没什么前途。厂子外面看十分风光,实际上却是连续两年亏损,就是不知道这个作货老总哪来的巨款做底子,往里倒贴地不光不紧不慢,而且平时也很少来厂子里。

  路鹤宁心想,的确挺不出名的,他在这gān了一个月了,都没注意过这里到底是什么牌的衣服。又想这家的新老板也的确是够作的,徐稷那样的老总都能穿仿货,这个老板gān嘛放着这块市场不做了。

  年终奖的事qíng是没指望了,临近年关,各企业招聘的也少,最近的大型招聘会也是年底时面向应届生的校园招聘。路鹤宁在办公室里人际关系愈发和缓融洽,又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爱找他说笑聊天,又觉得似乎这样gān着也挺好。